江映月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同事們也愣住了:“真走了?”
秦朗卻輕笑一聲:“書言哥,不想干活就不干,何必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江映月聞言,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臉上重又浮現出那種掌控一切的自信。她放緩了語氣,仿佛在施舍:“好了,沈書言,我知道最近忽略了你。你乖乖幫秦朗做完工作,三天后,我就和你去領證,好不好?”
這個餅,她畫了無數次,我已經徹底沒了胃口。
我沒有回答,徑直離開。背后傳來同事們的議論聲:“逞強罷了,等著瞧吧,最晚明天,他又得巴巴兒地滾回來求和。”
我忽然升起一股惡劣的快意,想親眼看看他們輸掉賭局時難看的嘴臉。我停下腳步,回頭,嗤笑了一聲。
“行啊,那你們就好好等著吧。”
離職獲批后,我立刻加入了好友的公司。律師這行,客戶認的是人,不是所。我這個金牌律師的加盟,讓好友欣喜若狂。他開出的薪資是江映月那里的十倍,還送了我一套城郊的別墅。
我終于搬離了那間破舊陰暗的出租屋。過去,無數委托人都不敢相信,業內小有名氣的我,竟棲身于那樣的陋室。我總是自嘲說活得糙,不在乎物質。可事實是,我將自己大部分的收入都投入了江映月的律所,只為她那句“我們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強”。
起初她還感激,后來便習以為常。有次冬天暖氣壞了,我找她要錢更換,她竟說我奢侈,說我變了,開始貪圖她的錢。可轉眼,她能為秦朗購置幾千平的豪宅,甚至連他家的狗窩都通著地暖。
搬家那天,我在一家高級餐廳的門外,意外撞見了江映月和秦朗,以及她的父母。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儼然是完美家庭的模樣。我瞬間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登門拜訪時的場景。我提著精心挑選的禮物,換來的是一桌殘羹冷炙。我說我請客出去吃,他們卻教訓我“賺不了幾個錢,還一身大手大腳的惡習”。最終,我系上圍裙做了一桌菜,江映月的母親卻摔了筷子,嫌菜咸,說“只有干體力活的農民才吃這么咸”,還意有所指地說“不愧是農民的兒子”。我送的禮物,第二天就出現在了小區保潔阿姨的手中。
與眼前的畫面相比,我過去十年,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餐廳內,江母正熱情地給秦朗夾菜:“秦朗啊,你和我們映月真是登對。當年要不是你被別的女人騙了,你們倆早就該在一起了。我看現在時機正好,就在一起吧。”
江父也附和:“對啊,秦朗一進律所就給映月拿下了幾個大單子,前途不可限量。哪像沈書言那個窩囊廢,只會做飯洗衣,一點用都沒有。”
我氣得渾身顫抖。那些單子,每一個都凝聚著我的心血,最后卻都記在了秦朗的名下,成了他“前途無量”的資本。我賺的錢養活了整個律所,可江映月從未肯定過我一句,反而時常打壓我,說是律所的平臺成就了我。
此刻,面對父母顛倒黑白的污蔑,她沒有一句辯解,只是輕嘆了口氣:“湊合過吧,畢竟這么多年了。”
“湊合”……這兩個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的心臟。
江母顯然對女兒的態度很不滿:“映月我跟你說,沈書言那個人福薄,晦氣得很!你看他爸媽死得那么早就知道了,你嫁給他能有什么好事!”
江映月沉默,像是在默認。而我,早已淚流滿面。
我的父母,是為江映月的父母獻血而死的。當年,她父母車禍垂危,急需大量輸血。我爸媽血型匹配,毫不猶豫地獻了血。可抽到了極限依然不夠,江映月哭著求我。爸媽知道我有多愛她,竟背著我,再次獻血,獻出了超過生命負荷的血量。
最終,她的父母活了下來,我的父母卻撒手人寰。江映月一家起初還心懷愧疚,承諾會好好待我。可這份補償,最終變成了此刻他們口中的“晦氣”。
我再也聽不下去,轉身欲走。
秦朗卻眼尖地發現了我。
“喲,這不是書言哥嘛。”
江映月一家聞聲望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江映月下意識地抽回了被秦朗握著的手。
“沈書言,你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