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著這樣的姿勢直勾勾盯了那副靜止的十字許久,忽而舉起手,對著光影間游移的塵埃一寸寸握緊了。
夏理有些迷茫地注視起高舉的左手,似乎對屬于自己的軀干感到了陌生。
窗外的樹影被風裹挾,來回與屋內的陽光拉扯。
傾斜的影子在某一霎倏地落向無名指,替代原本應當存在的戒指,成為一道暫時的印跡。
夏理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什么會覺得不習慣。
——徐知競送給他的對戒丟了。
他慌忙從床上爬起來,先看過自己的右手,又搜遍枕下與床邊。
夏理說不上為什么心慌,甚至要比發燒時更添幾分由緊張導致的反胃。
抽屜找了,柜子找了,衣帽間找了。
就連盥洗室與垃圾桶里也沒能見到戒指的蹤跡。
夏理心底似乎確信它一定丟在了海上,不知為何卻仍留有僥幸,認為會有魔法讓它毫無道理地回到自己手中。
他不該貪心將本就不合戒碼的戒指戴上無名指。
永遠待在合適的位置才是最好的選擇。
夏理趴到地上,不甘地一遍又一遍搜尋,膝蓋漸漸產生鈍痛也無所謂,只要象征著徐知競所謂愛情的標志能夠重現就好。
“你在干嘛?”
徐知競的嗓音就在此刻居高臨下地傳來。
夏理回過頭。
最先看見的是對方剪裁流暢的褲腿,再往上便是垂在腿邊的手掌,以及一枚與他的戒指一樣,鑲嵌著由同一顆主石切割的帕拉伊巴的戒指。
青藍色的寶石在光影下如泉水般清澄。
火彩反射到夏理眼中,璀璨到近乎灼人,叫他根本無法將視線移開。
夏理半趴在徐知競腳邊,仰頭也只能看到對方的衣襟。
柔軟輕盈的面料隨著后者的呼吸細微地起伏,似乎只是尋常地關心,并沒有要責問的意思。
夏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將徐知競構筑成負面的形象,憑借本能產生畏怯,惶然不知該怎樣開口。
他似乎沒能注意到場面的古怪,還是徐知競先將他攬起來,讓他擺脫了動物似的低微姿態。
“丟了什么?”
夏理知道徐知競正看著自己,可他實在不敢與對方交視。
他不知道那枚戒指的意義為什么突然變得如此沉重。
分明在來到索倫托之前,夏理期盼的始終都是能夠擺脫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