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回暖,已經(jīng)開始有雨蛙躲在湖畔的草叢里叫。
夏理望了會兒月亮,難得將注意放到徐知競身上。
他平靜地讓目光游過對方的側(cè)臉,不習(xí)慣似的,格外生澀地說了句‘謝謝’。
這回?fù)Q徐知競應(yīng)對不了夏理的反應(yīng)。
后者突然的道謝將兩人的關(guān)系襯得難以界定。
說生疏算不上,用過往的邏輯去理解又無法得出能接上這句話的回答。
徐知競猜不透自己在夏理心中的定義。
或許并非是玩伴、朋友、戀人中的任何一項。
夏理對徐知競的愛與恨似乎都在上一個冬天被沖淡了,連望向?qū)Ψ降难凵穸甲兊贸良牛f不上多癡迷又或多憎惡。
他懨懨看著徐知競,倦怠地表達(dá)不出任何半點情緒。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會想媽媽?!?/p>
現(xiàn)在否認(rèn)為時已晚,夏理親口戳穿徐知競的惡劣,讓徐知競根本無法用一貫的從容去掩飾。
他只好點頭,在夏理那句‘謝謝’之后,突兀地跟上一句‘對不起’。
但夏理只是無聲地注視著,不說原諒亦不控訴。
他自始至終安靜地望進(jìn)徐知競眼底,與那對幽深瞳仁里的另一個夏理郁然地對視。
夏理似乎是該怨恨徐知競的。
可惜他的心不知被什么裝滿了,再勻不出多余的空隙承載對徐知競的厭惡。
那顆貧瘠的心臟沉沉墜地,偏偏沒有被摔碎,而是不斷地收緊。
夏理被持續(xù)的痛楚擠壓出眼淚,耗不盡地淅淅瀝瀝澆shi整個春天,直到今夜才為母親的到來而遏止。
“夏理。”
徐知競將夏理的名字念成一道嘆息。
他本想說自己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祈盼得到對方的愛。
然而這句話說出口之前,就連徐知競自己都感到了卑劣,只得生生咽回去,再想不到任何開脫的理由。
“夏理……”
電話鈴聲打斷了徐知競實際并未組織好的措辭。
他甚至因此得到了一瞬喘息,連語氣都溫柔不少。
司機(jī)詢問是要先送喬書然回酒店,還是直接前往棕櫚灘。
徐知競看一眼夏理,見對方眼底掩不去的雀躍,沉聲道:“直接來這兒。”
——
十點剛過,前庭的噴泉被車燈照亮,撲簌簌在夜里落下一池澄亮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