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競稍微踩下些剎車,降低速度去細聽夏理說的話。
“要下雨了。”夏理重復了一次,“我們回不去了。”
“住在那里不就好了,反正有得是房間。”
徐知競說罷愜意地瞇起眼,任風將額前的碎發拂亂,松弛自然地握著方向盤,好像這只是一回再普通不過的出游。
他不知道夏理在猶豫些什么,以為不過是又一次情緒低潮。
“我們現在是在談戀愛嗎?”
夏理沒頭沒尾地翻出了圍繞他們最原本的困惑。
他如今不再期望得到肯定的答案了。
徐知競點頭就佐證了他們的關系,更讓即將到來的夜晚顯得難熬。
從知道徐知競的母親要來邁阿密的那刻起,夏理就開始依賴藥物入睡。
滿腦子都是該如何回答,以及要怎樣才能讓對方像小時候一樣疼愛自己。
比起徐知競隨性且不穩定的‘喜歡’,夏理更想抓住的其實是某種已然感受過的篤定。
“我沒有談過戀愛。”徐知競如實回答,“如果你覺得這樣算戀愛的話,那我們就是在談戀愛。”
愛情對于徐知競來說似乎是難以界定的物質。
他太早被捧到了塔尖,以至于一切都來得輕巧,根本拿不準怎樣才算愛人。
夏理想要承諾,徐知競便懵懵懂懂給出去,說不好心里究竟是怎樣的感受,只覺得換作別人,他一定是不可能答應的。
夜色愈漸濃重。
夏理抬頭望海平線上的月亮,涂抹出銀白的潮汐,讓高大的棕櫚樹變成沿途攢聚的灰影。
他們抵達別墅,恰好下起那場早有預告的雨。
徐知競帶夏理從更近的偏廳進去,穿過一條狹長且幽深的走廊,在轉過拐角之后,倏地見到了正廳燦亮炫目的燈火。
管家說徐知競的母親在會客室,引兩人一道從燈下走過。
夏理半垂著眼,見連紋的地磚上,自己的影子割裂成了無數道深淺不一的印跡。
他邁過去,有那么一個恍惚,所有倒影都被收束在了腳下,仿佛重新將靈魂聚回身體,又隨下一次步伐驀地四散。
會客室的墻上新換了一副畫,是前段時間在紐約一次展會上出現過的作品。
一名優雅的女性正站在畫框下看手中的文件。
見徐知競和夏理來了,她便自然地將手擱到桌上,指腹抵著桌面,讓臂間的鐲子隨傾斜的幅度靠上手腕。
“媽。”
“阿姨。”
徐知競的母親戴了一枚翡翠戒指,綠得柔潤奢靡,高貴富態。
她沒有選擇先回應徐知競,而是走上前,用戴著戒指的那只手關愛地撫了撫夏理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