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過面頰,帶來絲絲涼意,困意散去,人也清醒許多。
沿著闌干往下望,可以看到城中稀稀疏疏的燈火,以及銀練般的玉絡河。
看著看著,裴昭卻聞到了濃郁的酒氣。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地走到闌干邊,含糊道:“陪俺說說話。小娘子,叫什么呀?”
酒氣里混雜著嘔吐物的氣息。
裴昭默不作聲地往另一邊移了些,靜靜地望著玉絡河。
月色下的長河波光粼粼,有如玉帶,是極好的景致——倘若旁邊沒這個人的話。
“小娘子,別害羞。”中年男子移了過來,“小娘子一個人難道不寂寞?”
“寂不寂寞,關你屁事?!迸嵴褯]好氣地向雅間走去。誰知披帛一緊,下一刻,酒味鋪天蓋地而來。這中年男子竟從后面摟了上來。
“喂!你做什么!”裴昭一邊手肘后頂,一邊猛踩男子的腳尖。但不知是醉酒麻痹了痛覺,還是中年男子實在太胖,他眉頭也沒有皺,只是罵道,“臭娘們真不聽話!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去打聽打聽,俺可是——”
下一刻,中年男子便松開了手,捂著肚子滑到地上,神色極是痛苦。
“唔,唔——”他邊吐邊罵,“誰,誰踹我!誰在踹我!痛死我了!”
裴昭連忙邁到一邊,抬起頭,想朝中年男子身后的人作揖道謝,但卻在看清來者的容貌時,整個人僵在原地。
搖曳的燈火倒映在那雙黑幽幽的鳳眼中,瑰麗得有些陰森。
崔珩面無表情地道:“裴小姐一個人喝這樣多的酒,也不怕出事?!?/p>
裴昭回過神,連忙帶著他走到闌干邊,免得聞到難聞的嘔吐味。
“殿下,我只不過喝了一盅。而且,也不是一個人?!迸嵴哑诚蜻h處痛得打滾的男子,“他……一個意外?!?/p>
崔珩望著女子臉頰上的紅暈,喉結微動:“裴小姐,看上去喝了很多?!?/p>
裴昭用手背貼著面頰,才發現確實在燙得驚人,但又不想吃癟,只是笑道:“我清醒得很。殿下上回在王家婚宴時,那才叫喝得多。殿下還記得自己做了什么嗎?”
崔珩低笑了一聲:“都記得?!?/p>
裴昭微微挑眉,示意他悉數說出來。
“裴小姐不相信?”他側過臉,眸中帶笑,“但本王的記性向來很好,即便喝醉,也記得一清二楚。那日裴小姐原本說要再送一次花,但是后來,你沒有送?!?/p>
裴昭一時咋舌:“殿下,當時情況特殊,我才說要送的?!?/p>
“所以你不是真心想送?!?/p>
見他神色落寞,裴昭便道:“對不起。”
“你道什么歉?”崔珩問,“本王又沒說想要?!?/p>
氣氛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