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則笑瞇瞇地說道:“咱們史將軍想沈大人了,沈大人快去吧?!?/p>
沈持笑著又騎馬往里頭走,大約兩里地才瞧見史玉皎的中軍大帳——一處兩進院的宅子,前院用來和軍中將領商議要事,后院用于起居,一應布局十分大氣敞亮。
以后日日可相見了,沈持心里樂開花。他來的時候她在前院和懷武將軍蘇瀚說話,他從角門進到后院等她。
已經到黃昏時分了,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單手提著水壺進來,忙里忙外地擺上來一桌子飯菜,沈持閑來無事打量了她一眼,軍中有這個年紀的小女郎,多半是史玉皎在黔州府時收養的棄嬰,大抵是自幼習武,走路帶風,動不動單手叉腰,惹不起的模樣:“來到這里還習慣嗎?”
“習慣著呢,”小丫頭中氣很足地說道:“這里太陽好,晾曬方便,不似黔地那般潮shi的?!?/p>
沈持:“嗯。”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呢,史玉皎回來了,那小丫頭風風火火地退下,只留他二人在房里。
“去了二十來天,”他等她脫去鎧甲后凈了手后說道:“你……”
史玉皎以為他有什么正經事,擺出“你說吧我聽著呢”的神情,沒想到沈持一張口卻是:“你想我了沒有?”
她低下頭去,臉臉頰緋紅,看著桌上的飯菜說道:“快吃吧,一會兒涼了?!?/p>
沈持:“……”下次不這么肉麻了。
飯后才發現她神情疲倦,看著溫溫順順的像個小嬌妻,一問才知道撞上了女兒家每月的那幾日,忙從春日成親時家中寄來的箱子里翻找出個精巧的手爐來,在里面添了炭火,讓她暖著:“不舒服?”
史玉皎抱著暖爐倚在床頭說道:“我先前不這樣的,這次卻腹痛難忍?!鄙虺郑骸案雇础埓蠓蚩戳藳]有?”
史玉皎:“也不是什么大事?!彼淮蠛靡馑枷蜍娭械拇蠓蜷_口。
“我去城里給你請個大夫,”沈持說道:“你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彼鹕硪话炎ё∷骸白蟛贿^是這陣子累著了?!?/p>
移駐鶴州城后筑營,加固城墻,修筑防御工事……樁樁件件事都馬虎不得,常常日旰忘餐,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這不,疼痛便找上門來了。
沈持:“……”
“你把外間我書桌上的冊子拿來,”就這她還不肯閑著:“自你給陛下上折子提議讓將士們的家眷遷徙來此地屯田后,已有一部分家眷在路上了,或許這幾日就要到了,要理清楚各家幾口人,男丁幾人,好送給杜知府安置、分田地給他們……”
沈持:“這事兒你交給我吧?!?/p>
他又問:“玉展呢?”
昨日段清川走后,史玉展也辭別他回到了軍營,今兒他來,還沒看見那孩子的蹤影。
“他跟著蘭副將住在外頭的營房里,”史玉皎說道:“你找他有事嗎?”
沈持:“他要是閑得慌,便叫他同我一道經手將士家眷南遷之事?!?/p>
“你要是支使動他,”史玉皎笑道:“你去找他說說。”
沈持去叫了史玉展來,翻著一本又一本的冊子給他看,叫他跟著一道經辦:“當主帥要會的可不只是調兵遣將,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全……比如屯田……”
史玉展看得頭疼,一會兒要尿尿,一會兒要拉屎……就是不肯跟他學,無奈沈持只好自己來。
……
史家軍多是北地的冀州府人,眼下各將士的家眷正挈婦將雛,從冀州府啟程,一路鞍馬勞頓,前往鶴州府屯田定居。
秋雨瀟瀟,車馬揚不起輕塵,車轍帶不走家鄉的一草一木,離別故土,另擇棲息地,心中哪里舍得,故而走得極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