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各持己見,大多數是反對的。總之,是看不上商業的。
半天沒議論出來個結果。
皇帝蕭敏不耐煩了:“再議。”
說完便讓奏的事情,對此事暫且擱置不提。
他下了朝之后,除去冕旒袞服,換上一身錦袍,黃色的底子上,繡著金絲盤龍紋,金冠束發,腰系玉帶,話語平和隨意,像個平常人家的丈夫和父親,踱四方步來到鄭昭儀居住的臨華殿。
鄭瓊忙出來迎他:“陛下來了?”
兩歲多還在蹣跚學步的十皇子福滿也跑了出來,嘴里咿咿呀呀:“……來,來了。”
他說話遲,放在古代叫“貴人語遲”,后世的話那是語言發育緩慢,還叫不清楚一聲“父皇”,蕭敏偏要逗他:“福滿,叫父皇。”
十皇子撲上來用他的錦袍擦了下鼻子,稚嫩又嬌憨地叫他:“爹。”
一個“爹”字比“父皇”兩個字省事,反正都是一樣的意思。
“偷奸耍滑,”皇帝把他抱起來親了親:“小機靈鬼。”
十皇子邁著小短腿咯咯笑著往臨華殿外跑去,皇帝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后頭,看樣子要自己帶孩子。
一出臨華殿,十皇子玩興大發,跑的越來越遠,而皇帝蕭敏就那么在后頭跟著,跟民間愛子心切的老父親沒什么兩樣。
“哇——”十皇子跑的太快,一下栽倒在修建整齊的草地上,皇帝大步流星走過去,站在一旁并不抱他:“男子漢自己跌倒了自己爬起來。”
十皇子果然止住了哭聲,爬起來又撲在他身上拉著錦袍擦臉上、手上的泥……
皇帝蕭敏樂呵呵的:“這才像個小男人嘛。”
……
好巧不巧,慶春殿的周淑妃也出來散步,這一幕正好落在她眼里,她酸了。皇帝從來沒有這樣帶過她的兒子蕭承彧,小時候他跌了或者哭了,當父皇的只會將乳娘、宮女大罵一頓……從來沒有親自帶過,更別說言傳身教鼓勵兒子做個男子漢了。
她心中驀地一驚:這……這難道才是培養帝王的方式?而她兒子蕭承彧之于皇帝,只是個承歡膝下解悶的小嬌兒嗎?
她心里怒火一片:萬歲爺竟這么看重鄭瓊這個賤人所生的兒子。周淑妃沒有和他們打照面,而是疾步悻悻回去,進門一陣眩暈,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她此刻對鄭瓊的恨意沖天,恨不得奔到臨華殿掐死她,不,掐死她太便宜她了,要好好磋磨她一番,去手足,泡進酒缸……過幾天再勒死她,拔去眼中釘,肉中刺……
大宮女周枚來扶她:“娘娘,日頭這么大,您是中暑了嗎?”京城今年的秋來得晚,都八月初了還熱著呢。
周淑妃心說:鄭瓊那個小賤人生的兒子,萬歲爺當寶貝,反倒彧兒退其次了。她意難平啊。
“沒,沒中暑……”她說道:“本宮路過臨華殿……”
被那邊的父慈子孝給氣著了。但是這些話她不能宣之于口,說到一半就打住了。
“奴婢扶娘娘坐在涼席上歇歇吧,”周枚心中知曉是鄭昭儀惹了她家主子不快:“有些賤人啊就是礙眼……
她跟周淑妃一樣恨鄭瓊。
“阿枚,”周淑妃歪在象牙涼席上,對周枚輕擺了下手:“你出去站站,讓本宮一個人靜靜。”
周枚道了聲“是”,到外面的廊檐下逗雀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