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嬌滴滴的歌姬嬌娘變成了甕聲甕氣的摳腳大漢。
“江兄,”沈持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家是不是住江家胡同……”他報出一個地址。
“咦,你怎么知道?”江載雪驚呼。
沈持找了找說辭:“大概……或許,江夫人是從我手上買的蟈蟈。”
“你是不是還有個妹妹?”江載雪眼睛一亮。幾個月前,他娘江夫人回家后說過買蟈蟈的時候遇到的一對兄妹的事情。
此刻人對上號了。
沈持:“江兄也有個妹妹吧?”
他還記得江夫人母女倆。
江載雪朗聲大笑:“舍妹淘氣,讓沈兄見笑了。”
“我妹子也一樣,”沈持說道:“都是淘氣的歲數。”他向江載雪打聽阮行:“上次江夫人說你們家認識小兒王阮行阮郎中……”他時時惦記著給沈月看病的事情。
“哎呀,我娘念叨好幾次了,我竟不知是你家,”江載雪說道:“打今兒起我給你留意著,我娘那頭一有阮郎中的消息就告訴你……”
沈持謝過他。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越說越投機,一直到下午上課前才分別回到各自的教室。
一整個午后都是書法課,周漁教他們寫楷書的橫,也就是“一”字。“夫子,怎么不是從‘上大人’開始?”有蒙童提出質疑。
周漁在黑板上貼了張宣紙,毛筆一揮寫下“上大人”三個字,蒙童們伸出小手指比劃了下,可不就是橫豎撇捺嘛,他們閉了嘴。
沈持跟著蒙童們鋪開紙,嘗試握住毛筆。
“寫字時要凝心靜氣,眼睛在筆尖上,心也要在筆尖上,力氣則在手腕和手指上……”周漁一邊講解寫字的訣竅,一邊掃著蒙童們握筆的姿勢:“沈持,往下移半寸……楊景文,放松,別捏那么緊,筆桿子要斷了……”
但是對于初學寫字的蒙童來說,多數人的勁兒總是聚不到筆尖上,到了寫字的時候,手腕和手指全都不聽話,操縱不了那桿細細的毛筆,不是筆畫虛浮,就是用力過猛,跟在刷墻一樣,反正他們幾十個新入書院的蒙童能寫出各種你能想想出來的橫豎撇捺來。
蘇夫子一點兒都不生氣,他讓蒙童把紙張收起來去放到石頭上晾干:“喜歡畫畫嗎?”
相比寫字,蒙童們看著五顏六色的顏料,說道:“夫子,很喜歡。”周漁領著他們去畫畫。
畫畫是沒有夫子來教的,只當做自習,不過他們畫畫的時候,蘇夫子也跟著在一旁作畫,一會兒,一只活靈活現的小鴨子畫成了,連翅膀上的絨毛都似乎跟真的一樣,引得蒙童吱哇亂叫:“夫子好厲害,我想學,教我們吧。”
于是蘇夫子帶著他們畫鴨子,一只鴨,兩只鴨,三只鴨……
沈持雖然心理年齡夠大,依舊覺得十分有趣,于是學得很專注,在其他孩童還在和毛筆磨合,想法設法馴服的時候,他已經差不多能照葫蘆畫瓢,畫的鴨子能看出是只鴨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