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持執禮說道:“陛下,臣遵旨?!?/p>
這時候外頭有太監稟道:“陛下,雍王殿下來請安來了。”
周六河死后,皇帝把雍王給放了出來。
沈持聽見立馬道:“臣告退?!?/p>
皇帝擺手:“去吧?!?/p>
沈持從上書房退出來,到了門口,正正好跟雍王打了個照面,那孩子消瘦許多,眼神也帶著隱隱的不安,見了他啞聲道:“沈相?!?/p>
“臣見過殿下?!彼径ê笫┒Y道:“殿下萬安。”
雍王微一點頭,轉身邁步而去。
沈持心道:看他這副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興風作浪了,加上前有曹慈稱病告假在家,朝堂上大抵要安靜一陣子。
此后果然如他所料,一時間,京城的權貴從上至下全學乖了,無人再生事,很是平順。
是日傍晚沈持回到家中,吃飯的時候跟史玉皎說了皇帝的意思:“圣上讓你從明兒開始給十皇子講兵法,不再動氣力了?!?/p>
史玉皎微愣,而后苦笑道:“要講兵法,翰林院那么多才子呢,哪個不比我講的好?!?/p>
因月份漸大,身形易顯笨拙,是以她梳了高聳的云髻,換上了繡花繁復的交領上襦,下襯一條素色百褶裙,這樣既不束著小腹,也不顯懷,反倒有種雍容華貴的氣韻,跟世俗的認知中,她丞相夫人的身份全然契合了。
沈持夾了一塊肉放到她碗里說道:“翰林院都是些文人,他們沒打過仗,讓他們去講,還不是全都浮在文字上面,怎有你身經百戰講起來生動深刻。”
史玉皎眉尖微蹙。
“你要是不愿意,”沈持說道:“我想個法子幫你辭了吧?”
京中什么人物沒有,不用可著他媳婦兒一個人薅。
“也不是不愿意,”史玉皎為難地說道:“我畢竟沒什么學問,怕哪里講錯了叫人笑話?!彼窒肓艘幌耄骸氨蝗诵υ捠切∈?,萬一錯了,誤了皇子,說不定啊還要獲罪呢。”
有些不敢攬這樁事。
沈持:“你現在月份大了,容易累著,在家里歇著最好不過了,要不,辭了怎樣?”
“這樣又辜負了十殿下一番好心,”史玉皎愁眉苦臉地說道:“好難開口?!?/p>
沈持:“我去說,好不好?”
史玉皎卻搖了搖頭:“你讓我再想想?!?/p>
“要不這樣,”沈持給她支招:“兵法書上的字眼呢,你就照本宣科,多講一些實戰,這樣就不會出錯了吧。”
史玉皎:“這倒是個法子,可是我照本宣科都怕出錯呢,你不知道,兵法書中好多廢話呢?!碑吘顾讜r學兵法書,只留意了對打仗有用的,比如“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1”這句,她認為只有“不戰而屈人之兵”有用,其他全是啰嗦的廢話……但要給皇子講授的話,這些廢話也得細究其意,講得深入淺出,難著呢。
沈持拍著xiong脯笑道:“這個容易,找你相公我幫你寫注解嘛。”
“真的?”史玉皎眼睛一亮,帶著幾分戲謔淺淺笑道:“沈相爺忙得過來嘛?”
沈持挑了下眉:“圣上讓吏部多升遷官員,很快就會有一撥賢才進京,到時候我就清閑多了?!?/p>
不像眼下這般每日忙得分身乏術。
“那好,”史玉皎精神抖擻地說道:“以后就靠你了?!?/p>
沈持笑笑:“嗯?!毙煽谟姓f有笑才吃完這頓飯,沈家在京郊的田莊上來人了,送了滿滿一車干麥秸來,說是朱氏交代,這些秸稈是今年新的,反復曝曬過,是給兒媳婦布置宴室用的,讓他們擇個吉日鋪進房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