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在最熟悉的地下室,只是身邊圍了一圈醫生,我的傷口得到了包扎,雙腿像灌了鉛,分明是有意識的,卻使不上一點力氣,膝蓋關節處還在隱隱作痛,稍微牽連就會痛叫出聲。
狹小的空間內擺滿了醫療用品,每個人都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躺著不動,畢竟想動也動不了。
疲憊和痛苦讓我不想去思考和反抗。
為首那名女醫生帶著眼鏡,筆下還在記錄信息,對黎池漾說:“子彈已經取出,不會有壞死的風險,但以后都無法站立。”
“瘀血和撞傷居多,每天擦藥就能緩解。”
“知道了。”黎池漾點頭,轉身看我已經醒來后眼前一亮,聲音顫抖問道:“你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我給你找了醫生,趁現在好好治療。”
我深呼吸口氣。
最終什么也不想說。
說什么呢,謝謝你?討厭你?還是都算了吧。
她也在沉默中逐漸冷卻下來,泄氣對醫生說道:“都出去。”
醫生點點頭,“有情況隨時聯系我。”
我看了看被單下毫無知覺的雙腿,好像只是假肢,并不能被我控制。
這該叫做什么?瘸子吧。
啊…瘸子。
——我再也站不起來了。
遲緩的認知終于從神經里傳達給大腦,我驟然醒悟過來,瘸子這個詞到底代表著什么。
我不敢去想象往后的生活,像個廢人一樣,即使是上廁所這種最簡單事也需要別人的幫助。
怨恨,不甘,失望。
我盯著眼前白到刺眼的床單,總覺得酸澀到想流淚。
耳邊“啪嗒”一聲,藥瓶蓋子被扭開,黎池漾將藥膏均勻涂抹在指間,橙黃色如奶油般化開,最終留散發出難聞的中藥味。
“把衣服脫了,給你擦藥。”
我沒有動靜,希望我最好早點死。
“聽話些,好嗎。”
“…”
“…”
“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