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靜靜地看著他發瘋,靜默地聽著,最近比這個更難聽的話,魏氏都聽過了。
“你還有心思吃西瓜,我讓你吃西瓜!”沈銳一腳將腳邊掉在地上的那一盤西瓜踢開,結果或許是施力不對,沈銳一腳踢空,滑到在地,半條胳膊壓在那散落在地上的西瓜上,壓得汁水四濺,綢子衣衫上全是臟污的西瓜汁。
沈銳身上劇痛,他哪里吃過這種苦頭,頓時“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魏氏也被唬了一跳,慌忙來扶他,可她力氣小,沈銳哪怕不胖,可是作為男人的身架子在那里呢,剛扶起來了一半,又脫力讓沈銳再一次滑倒了下去,沈銳這一下摔得更加瓷實了。
“哎呦!我的腰!我的天爺!你走,你趕緊走開,你這個毒婦,今天看來不把我給摔死了,你是不死心了!”
沈銳捂著自己摔到的腰,疼的冷汗直流,眼見著魏氏還要來扶他,沈銳氣的破口大罵:“你給爺滾開,叫別人來!都是你這個毒婦,弄得我家宅不寧,當年你要是對庶子好一點,別逼著人家跳水,這兩個小崽子能記恨這么多年?說到底,這些事都是因你而起!我真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你這個毒婦進門!”
沈銳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他憤怒,他懊惱,他不甘,可是他發現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以往沈銳總是端著的,那是因為他是榮安侯,他是太常寺卿,可是馬上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他在兒子們面前的威風尊嚴消失殆盡,可是他不愿意承認自己是有過錯的,所以向來相敬如賓的魏氏,就成了他的出氣筒,他將一些的罪責都甩在魏氏身上,仿佛這樣說了,他心里就能過得去一些。
效仿的名士作派,只是他的假象,當沈銳覺得自己要失去一切的時候,暴露出來的他的想法,這才是真正的那個他。
患難見真情,患難也見人品。
他們夫妻二人一定程度時也算在共患難了,沈銳什么人,魏氏從來沒有看的這么清楚過。
魏氏怎么都沒有想到,沈銳會如此評價她,居然說她是毒婦,居然將云哥兒和霖哥兒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怪罪在她頭上,是,她是有問題,這幾天她沒有一天不是在后悔自責中度過,她不明白明明她想要一家人好好的,明明她對沈江云那么好,為什么最后云哥兒還要怪上她。
原本她身處高位,無人說她,大家都是捧著她、敬著她,她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可是當魏氏發現兩個兒子可以反過來制她的時候,當地位發生了顛倒,她不再是對庶子高高在上的那個嫡母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的她有多可笑,錯的有多離譜。
她以她自己見過的天地去裁斷一切,她以自己的見識想法去揣度沈江霖,她自認為高明的想法,或許在兩個兒子眼里宛如攤在太陽底下曬一般可笑。
可是盡管如此,她也不承認自己有多惡毒的心腸,想要害死沈江霖,她是有偏心,但是絕對沒有到要傷天害理的地步,她這些年為了榮安侯府,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難道不同樣是盼著侯府好?如今竟然就成了罪魁禍首了?
沈銳對她的全盤否定,讓她傷心欲絕又悲憤異常,她忍不住反唇相譏:“我為什么一開始待霖哥兒冷淡?難道你忘了當年是你先說霖哥兒克你的!后來霖哥兒展現出了讀書的天份,你這才樂顛顛地將人當寶了,你以為將罪責都推給我就好了,兩個兒子就看不清誰是誰非了?若他們只認為是我有問題,那為什么不干脆只對付我這個嫡母,將老爺關起來作什么?你就是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以后你會被兩個兒子取而代之的事實,別一天到晚一口一個“毒婦”的喊我,有本事你就休妻,我倒是要看看,你說休妻,兒子應不應!”
沈銳沒想到,一連多日罵不還口的魏氏都敢和他大呼小叫起來,沈銳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捂著腰掙扎著起身要去打魏氏,看著氣勢洶洶的沈銳,魏氏心里還是害怕的,出于本能就躲開了,沈銳本就忍著劇痛站起來的,此刻撲了一個空,再一次重重摔倒在地。
這一次,魏氏清楚的聽到了“咔嚓”一聲,好似是什么斷了。
“我的腰!!!!”
沈銳尖叫起來,奈何他竟然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根本動也不能動了!
外頭的仆人早就聽到沈銳和魏氏夫妻兩個似乎在里頭吵架的聲音,這兩天這些聲音不絕于耳,一開始還有人去勸,但是勸的人最后都被狠狠罵了一通,再遇到這種情況,大家就都站在外邊不敢進去了。
可是當魏氏慌慌張張地打開房門,喊人出去叫大夫的時候,眾人才知道,這回是真的出事了。
“侯爺腰椎骨骨裂了,年紀大了,這骨頭就難愈合,我一會配一個膏方過來早晚涂抹,侯爺至少得趴在床上三四個月的時間才能下地,若是貿然下地了,肯定會好的更慢甚至會落下病根,所以這些時日一定要切記切記。”
大夫開了藥方說了注意事項后便走了,沈江云和沈江霖拿著藥方面面相覷——
原本謊稱的沈銳病了,如今,竟是真病了。
想來這次,渣爹不想老實都要老老實實一陣了。
沈銳終于消停了下來,
魏氏作為妻子,又想著那天自己和沈銳吵成這樣,才害的他摔骨裂了腰椎,
也不敢再說三道四,每天伺候他吃喝換藥。
若是沈銳不說什么難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