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是搖頭:「家里長輩說過,人皆有命,不能貪心。」
目光在我的臉上逡巡許久,最終他淡淡地「嗯」了一聲,抿了一口香茶。
「你很好,你的家人也知分寸懂進退的,都很好。」
他年輕的臉上,不知為何浮現出幾分輕松之意,難道方才的那番話,竟是對我的試探嗎?
果然有錢人的心思,不是我們這種泥腿子能瞎猜的。
一買一賣,錢貨兩訖。
可離開客棧時,他卻很隨性地喚住我,揚手扔了一個布袋子過來。
「給你家中的弟妹甜甜嘴吧。」
做成了這筆生意,我渾身舒暢,腿腳輕快,從鎮上到桃水村,十幾里路,我一會兒就走了回來。
誰料,剛到村口的水井旁,就看見一群人正圍在一起吵架。
再側耳一聽,我的天爺啊,那吵架的,不正是我那曾經養尊處優高貴典雅的國公夫人馬奶奶嗎?
呃,還有我的親奶——「桃水村厲害精」——李大花。
而與她倆對峙的,是村里素有「潑婦」之名的張寡婦。
張寡婦的丈夫早些年得了「大肚子病」死了,她如今一個人拉扯著三個兒子,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桃水村人心善,常常給她的孩子們送一些吃食,但奈何張寡婦不識好歹,總是恨人有笑人無,漸漸地,大家也就把接濟的心思淡了。
前不久,張寡婦實在無米下鍋,便把家里的兩畝薄田賣了,而買主正是我爹。
她心中窩火,今日竟找茬跟我兩個奶奶撒起潑來。
「李大花,我看你就是收留了來路不明的人,沒準是哪家偷了主人家錢財的逃奴,保不齊這里也有你的事,不然為啥你家突然有錢買地啊?就春妹爹那個廢物,呸!買地?不餓死就算他有本事!」
我:「……」
我爹雖然是頭倔驢,但他心眼不壞,張寡婦這么罵他,我很不樂意。
而比我更不樂意的竟然是我奶。
張寡婦剛罵完,我奶便跳著腳上前,惡狠狠地一把薅住了她的頭發。
「我兒子再廢物也不是你這個黑心的娘們配嚼舌根子的,想當初你漢子肚子疼得直叫喚,明明郎中說有救,你卻不肯拿銀子給他治!是你害死了他!
「我家有啥親戚憑啥都讓你知道?有那閑工夫,你把你家剩下的一畝破田看顧好就得了,也省得明年連粥都沒的喝到處打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