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錢票寄得及時,日子好點,不及時,就緊巴些,我的保姆總是處于一種壓力之下,這讓我也跟著緊張,總要擔心這些事。所以我現在花錢,比較隨意,我不需要擔心錢不錢的事,希望過得自如一些。”
明月瞄著他:“我猜,其實你家里條件很好,是不是?”
李秋嶼笑道:“怎么猜出來的?”
明月說:“要是不好,你就會一直緊巴巴的,沒有好的時候。你家里有,但沒想起來給你。”
李秋嶼慢慢喝著粥,孟家有,太有了,只是沒有他的一份。
“你說的對,有,但是不想給。”
明月也不去細問,貓咪一樣蹭蹭他肩膀:“我有的都給你,你別想他們了。”李秋嶼偏過臉,她仰頭看他,眼睛亮亮的,“我都不想,你也別想,不值當的。”
“如果有一天,李昌盛找你示好呢?”
明月道:“那一定不是真心的,可能是看我考上大學覺得我出息了,想往后叫我孝敬他,覺得我有用了。要么就是,他哪天老了病了,不能動彈,想我伺候他,反正我不信他會真好。”
李秋嶼有些詫異,詫異她年紀小,把這些事看那么透。她的心,仿佛冰柱一樣,父母怎么都融化不了她了,她不會信虛假的日光。
“你會怎么做?”
“他要是真不能動彈,我會想到奶奶,看奶奶面子上給他點幫助,要是他好好的,我根本不搭理他。”她把碗放下,一邊洗刷,一邊平靜說道。她用胰子洗了洗手,很香,這氣味也讓她高興。
“我以為缺少父母的關愛,對你來說,總是有點遺憾的。”
“可能吧,但世上的愛有很多,幸運的什么都得到,我不算最不幸的吧,爺爺愛我,奶奶也愛我,哪怕爺爺不在了,我一想到他愛過我疼過我,我就覺得挺好的。”明月迅速瞥他一眼,“我還知道,有一個人也愛著我,疼著我,我已經有很多最好的了。”
她說完低頭抿著嘴,總想笑,憋得面紅耳赤。
李秋嶼笑問:“你對那個人呢?”
明月看著他鞋尖,鼓足勇氣,揚起臉說:“一樣的,我們是一樣的!”
李秋嶼笑看著她,明月不躲,她也笑,兩人目光對視著,她心里的火苗又跳起來,臉燒得人迷糊,她的目光從他的眼睛往下溜著,停在他嘴唇上,他的嘴唇有點蒼白,但看著很軟,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李秋嶼放任她摸,是軟的,熱的,他的身體一定也是熱乎乎的,他這么好的人,他的爸爸媽媽竟然不愛他,明月心里充滿憂傷,不解,她摸了會他的嘴唇,猛得回神,不好意思笑了。
她手指上殘留香皂的氣味,非常淡,像洗干凈的某種小動物,在他嘴唇上探索,這氣味又遠去。
“等你奶奶來,我跟她解釋一下。”
“奶奶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可還把她當兒子,你說,奶奶為什么這樣?”
李秋嶼說:“人的感情很復雜,有時知道不值,但說不清為什么,還愿意去做。我能理解你奶奶。”
“你也是嗎?”
李秋嶼沉默了,像是思考怎么說。
“說不清,我心里感覺很淡,可他一叫我過去,我還是愿意過去坐坐,我不喜歡他,卻坐那兒聽他說話。我也談不上恨他,坐那并不舒服,可不舒服對我來說,是種很明顯的感受了,我覺得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