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今天約我出來,可能會跟我說什么,我大概清楚。”
李秋嶼點頭:“想必趙斯同早給喬老師打了預防針?!?/p>
喬勝男道:“別盯著我的事了,我不想探究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跟誰談戀愛,都是成年人之間的事,你說對不對?”
李秋嶼多余:“既然喬老師這么說,我在這顯得多余了?!?/p>
喬勝男有點譏諷:“多余是小事,道德敗壞,或者是到犯罪的程度,就是大事了。我了解男人,尤其是擅長偽裝的那一類。”
李秋嶼耐人尋味一笑,他攪動杯子:“喬老師,我一直很尊重你,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聽你挖苦我的。當然,這是你的自由。既然你說話直接,我也應該坦率。你身為老師,優點很多,但作為女人,可能吸引力寥寥。你有沒有想過你靠什么吸引他,深邃的思想嗎?恐怕你的思想,既不深邃,也不新潮,有人稍稍迎合,便會讓你覺得受到了理解。迎合各種各樣的思想,投其所好,本質上是一門生意,什么人最擅長做生意,喬老師一定知道?!?/p>
她挖苦他,李秋嶼卻沒挖苦她的意思,他平靜、客觀地作出了評價,他說出真話,瞬間得罪了人。喬勝男心里動怒,極度的自尊讓她手微微顫起來。
“你很深邃嗎?你不過是個男人,男人腦子里想什么,我倒是知道,你們總是自以為是,真理都在你們手里,女人沒有思想,只是一種工具。你跟我無論說什么,改變不了你的本質?!?/p>
李秋嶼知道趙斯同是怎么接近她的了。
喬勝男繼續道:“我聽李明月說,你家里藏書很多,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最多,聽上去,你好像很有深度,是個文化人。這個作家號稱是最偉大的作家,寫的書,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在我看來,他不過就是個男人,和所有男人一個樣,筆下的主人公再有深度,再有思想,成天考慮什么靈魂、救贖、命運、宗教,也還是個男人,他為什么不找個女人來承擔表現他高深思想的任務呢?什么人性的深淵,思想的復雜,全都是男人的事,除了妓女和圣女,他還會寫什么樣的女人?這不也正是你們現在的想法嗎?一句話總結,你們是男人?!彼酥浦?,極力壓低聲音,不屑和憤怒同時傾瀉。
李秋嶼安靜聽完,道:“喬老師的話不是全無道理,但這個作家筆下的男人,也只是承載他思想的工具而已。”
“那為什么不找個女人呢?哪怕是工具,女人都不配做。”
“看來我剛才的話武斷了,我為之前的話表示歉意?!?/p>
喬勝男絲毫不領情:“想必你也不是來跟我討論文學的,說點現實的吧,你想來勸我什么,不要跟趙斯同攪合一起?你是出于什么立場來勸呢?怕我影響上課嗎?確實有你這種人,勸女老師晚一點懷孕,把高三畢業班帶完再懷?!?/p>
李秋嶼說:“我只說事實,你剛才也說了,男人都自以為是,那么你對男人來說,可能就沒那么重要。但你對學生們很重要,你是他們的好老師,是他們求學路上的重要角色。我對你沒任何偏見,人在這個社會上要扮演很多種角色,能扮演好一樣,就非常了不起了。你在學生們身上花時間,比花在男人身上,要更可靠?!?/p>
喬勝男努力平復著自己,冷笑不止:“聽起來很像人話,可惜你做人和說話南轅北轍,我本來覺得,你在男人堆里待人接物還算有點樣子,知人知面不知心?!?/p>
李秋嶼始終情緒很淡:“承蒙您之前高看,我想今天不管我跟你說了什么,你都會對明月照舊,這點我一直心存感激。既然話不投機,我們就結束吧。”
“我會更關照她的,
以免她誤入歧途?!眴虅倌袃刃钠綇筒幌聛恚乃枷?,既不深邃,也不新潮,這話狠狠刺激到她。她咖啡沒喝,卻堅持到前臺,付自己的那份,李秋嶼在身后看著她,尊重她的意愿。
喬勝男大力把門推開,李秋嶼跟著出來,“喬老師,你辛苦這么多年念書打拼,不要毀在一個男人手里。”
喬勝男轉頭:“你但凡有一點良知,不要去毀一個有前途的好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