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準備跟誰談戀愛了?”
李秋嶼終于開口:“沒有,你想的太遠了,咱們現(xiàn)在不好嗎?”
明月也沒法回答了,怪好的,可她總想要更多,更多的什么,又鬧不清楚。
“我知道你為什么跟她分開了。”
李秋嶼看看她。
“因為她受不了你這樣,人家問你話,你不想說的就不說,她喜歡你,一直比你喜歡她多,她沒辦法忍受了,只能跟你分開,是不是?”
“我在這件事上做的不好,我說的不好,是我客觀上知道自己不好,心里并沒感覺,不內(nèi)疚,也不留戀什么,但我跟你說起這件事,還要虛偽地怪罪下自己。我從沒想過要跟她一直談戀愛,更沒想過結(jié)婚,我想分開,就分開了,我一直都是這樣,忍不了了,就必須得結(jié)束。”
李秋嶼揉揉太陽穴,他跟向蕊的談話,她單方面不歡而散,整個人狀態(tài)并不好,恍恍惚惚的,趙斯同在精神上控制了她,忽冷忽熱,她似乎真的愛上了趙斯同,痛苦不堪。她拿不準趙斯同愛不愛她,可花了那么多錢,她覺得那是男人愛她的證據(jù),她要結(jié)婚,家里催得急,她自己也想安定下來,趙斯同的態(tài)度,比李秋嶼模糊多了。
她像當初請趙斯同剖析李秋嶼那樣,現(xiàn)在位置顛倒,又請他來剖析趙斯同。李秋嶼明確告訴她,他不懷好意,應(yīng)該離開這個人。向蕊反問她自己就這么不值得愛嗎?李秋嶼說,不是你不值得愛,是他不值得愛,趙斯同也不值得。
向蕊把一切歸罪于李秋嶼,痛罵他一場,哭得很傷心。
“你對我呢?也是這樣的嗎?嘴上說的,和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有一天,突然討厭我了,會把我趕走。”明月吃驚失措,她也說過他虛偽,有賭氣的成分,他自己真這么說了,她不知該怎么辦。
“不是,我對你不是,我對你到底是哪樣說不清楚,但絕對不是你剛才說的那樣。”
李秋嶼人似乎也混沌了,癥結(jié)在哪兒呢?他舍不得離開明月,保持合適距離,表面上看,是趙斯同的緣故,但他不能自欺欺人。他習慣了跟她相處,最初是單純的,他把她當作忘年交,一個可愛生靈,他卻沒辦法控制一個少女不成長,她身體要長,思想要長。
他又沒有十足把握真正的活下去,只想維持現(xiàn)狀,這樣就很好。他理智上希望明月成長到一定的時候,自己會離開,他做了該做的,至少對她有價值,有意義,情感上卻不是這么想的。
她有點哀愁地看著自己,李秋嶼又覺得她可憐了,她跟自己要什么?他清楚,現(xiàn)在不要,以后也會要,她只要活著,必然成長。要了之后呢?他不給,她傷心一陣,繼續(xù)過自己的日子。他給了,能永恒嗎?具體的生活依舊走向瑣碎,生命留不住,中間或摻雜變數(shù):她厭倦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兩敗俱傷。沒有變數(shù)呢?那可太幸福了,生活美滿,令人艷羨。可他從沒想過要這種“成功”,他不想“創(chuàng)造”,即使“創(chuàng)造”,事情的結(jié)局不會變,現(xiàn)在不好嗎?她為什么長大了?變得貪心?
這種妨礙他zisha的“要”,李秋嶼本能躲避,他對她最好,能付出最多,他可以為她去死,如果他的死能給她帶來什么好處。他死了,若真有靈魂,他也會夜夜盤旋,守護著她。可她真的要把他帶進一種正常的穩(wěn)定生活里,這讓他情感一下如雪如冰,他無所謂財富,無所謂地位,無所謂兒女成群,家庭和睦,他身處單獨的世界消耗自身,他喜愛她,無比喜愛,但他早已看過了所有的結(jié)局,沒有任何新鮮的東西。
可她的眼睛、神情、望過來的目光,這是活生生的人,李秋嶼自己也迷亂了,他理不清自己,沒怎么吃飯,到臥室衛(wèi)生間洗冷水澡,洗到半途,明月敲門,李秋嶼關(guān)了水:“有事嗎?”
明月覺得他不想搭理自己,有些喪氣,說:“我看熱水器沒響,你是不是開錯了,放的涼水?”
李秋嶼抹了抹臉:“沒有,你去做功課吧,不用管我。”
他洗完了,明月才去放熱水,她洗好叫李秋嶼給吹頭發(fā),李秋嶼沒法拒絕,叫她坐跟前,她身上青春干凈的氣息,十分令人心動,頭發(fā)烏黑,充滿光澤韌勁,這是生命力旺盛的樣子。李秋嶼非常熟悉這種洗發(fā)水的香氣,她一洗出來,格外的香,她的耳朵看起來潔白脆弱,像個可憐的蝴蝶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