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發生之后的事,她就連指尖都在發抖。
周一,繁忙的工作日,在這一天從新扈往華京去的人并不多。
考慮到需要一個比較清靜的環境,葉春櫻頗為奢侈地購買了商務座。結果整整一列車廂,除了她和韓玉梁之外,就只有一個上來就開始睡覺的中年婦女。距離他們還很遠。
整整回避了兩天話題,她靠在椅背上默默休息了一會兒后,終于忍不住小聲說:“韓大哥,秦院長……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嗯,不然咱們去找她做什么?”韓玉梁笑了笑,故意用調戲的口吻道,“難道是讓她見見我,幫你把把關?”
葉春櫻臉上一紅,扭開臉看著車窗外飛快后退的茫茫荒原,小聲說:“我的事,我自己能拿主意。”
“那位秦院長,是不是就像你的媽媽一樣啊?”
“我不知道。”她的口吻有點茫然,“我不記得……真正的媽媽是什么樣子。
我從懂事,就是秦院長在照顧,我小的時候還有保姆阿姨幫忙,等我進入特培生體系后,就直接搬去秦院長的宿舍住了。所以我不知道她像不像我的媽媽。我只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打開了話匣子,葉春櫻輕聲細語,說起了不少曾經的事,圍繞著秦安莘這個一直照顧她的人。
在她心中,秦院長無疑就是世界上一切美好和善良的化身,從她講述的那些事情,韓玉梁不難猜到,她如今的性格和處事原則,應該都是秦院長言傳身教的結果。
這讓韓玉梁有些疑惑,難道秦院長真的對圣心中發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華京這邊的扶助院,恰好就都出淤泥而不染?
這樣的猜測未免太過離奇。
就連看待事情頗有幾分天真的葉春櫻也知道,體系性的污染出現后,很難有人清者自清依然坐在上層位子巋然不動。
秦安莘的職位只要不是虛銜,那至少華京第三扶助院發生過的事件,就需要她給出一個解釋。
離開車站前,兩人再次接受了一遍不厭其煩的安檢。然后,總算是踏入了華京,這個東華特政區的最大中心城。
這是少數利用了災前基礎設施改良建造擴張的城市之一,路面寬闊堅固,高樓大廈林立,一些明顯的修復建筑上頭還殘留著拆除警示系統的痕跡。
時間接近八點半,在當地的概念中,正是交通繁忙的時間段。
韓玉梁放眼望去,感覺自己好像一眼看到了半個新扈市的車,堆積在寬敞的路面上,茍延殘喘一樣慢慢爬動。
靠雙腿移動的人全都行色匆匆,異邦人的比例明顯增加,金發、紅發、棕發、白膚、黑膚、褐膚隨處可見,撲面而來的繁華氣息讓韓玉梁連呼吸之間都充斥著令人眩暈的喧囂。
氣溫已經可以算冷,畢竟十月中旬就要邁進漫長冬天的起始,街上卻還不時能看到穿著超短裙,裸露出猶如目光磁鐵般頎長雙腿的時髦姑娘走過。
從網上已經大致了解過,但真的身處于這樣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潮流旁邊,韓玉梁還是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這邊,咱們去地下搭出租車。”
幸好,葉春櫻沒有帶著他離開廣場直奔人群,而是走向了通往地下的石階。
在下面乘上列隊等著載客的出租車后,他們兩個開始了漫長的行程。
在繁忙期的道路上,出租車最后抵達目的地用掉的時間,是他們從新扈移動到華京所耗費的四倍不止。
下車后韓玉梁扶著樹足足運功壓了七八次,才把那股煩悶惡心壓下去,沒對著花壇哇哇吐出來。
難怪之前沈幽建議他們辦好通行證借輛車自駕過來,起碼可以比較自由地避開高峰期。
開到中間在高架橋上龜速移動的時候,他都想下車抱著葉春櫻讓她當導航用輕功飛奔到秦安莘的住處去。
葉春櫻撫摸著他的后背幫了會兒忙,拿出自己的粉色保溫杯,擰開蓋子遞過去,很抱歉地說:“對不起,韓大哥,我好久沒過來這邊,不知道周一的高峰期現在也這么堵。早知道該坐地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