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官客酒未飲三巡,目光已不時游移。
“秋虹今日是換了新妝?怎這般光潤……不艷,反倒撩人得很。”
“露菡手上這香,是哪家新坊的?仿佛桂花浮酒,又像雨后檐下,妙得很啊。”
“哪是市面上能買的?怕是宮中來的新配。”
數(shù)人竊竊私語,猜測紛紛,個個心癢難耐。
樓后小間里,花姐正召集頭牌幾人說話。
“這味兒好,香得有講究,唇色也做得極好,最難得的是……沾杯不掉色,喝了酒都不糊!”
“我用了一回,客人就拉著我不肯放手了。”秋虹喜滋滋地摸著手背,“我說是‘皇家貢品’來的,他信了,還問能不能送他娘子一盒。”
“這種牛還是不要亂吹的好。”花姐壓低聲音:“姑娘們,記好了,問起就說是‘牡丹牌花脂’,若誰膽大私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
“記下了!”眾人齊聲。
花姐瞇著眼,一邊摩挲著那只琉璃盒子,一邊喃喃念著:“牡丹牌……牡丹開在春風(fēng)里,香在骨里,艷在唇上……好,好名字!”
她轉(zhuǎn)頭望向簾外燈火通明的花廳,唇邊浮起了笑意。
隔著一層簾帳,樓下的內(nèi)廂中,幾位身穿青衫的文士正舉盞小酌,耳邊卻聽得花樓笑語,不由側(cè)耳傾聽。
其中一人放下酒盞,淡笑道:“這嫣紫樓,近來風(fēng)味不同了。”
另一人瞇眼道:“你沒聞見?這香味,竟比宮中香粉更雅……可哪有脂粉香的出花樹之氣?”
“我倒覺得,”那人頓了頓,搖頭笑道,“這不像脂粉,更像是勾魂奪魄的妖精。”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
第二日,嫣紫樓的“香氣”,隨晨霧飄出秦淮河畔,傳入四鄰。
金陵城內(nèi)三家胭脂鋪、兩家香料鋪、一個南市行首,皆有人登門打聽:
“聽說嫣紫樓有款新花脂,可還有存貨給我們瞧瞧?”
“能聯(lián)系上貨源么?貴些也行。”
“這香皂……真能洗得雪白?可做批量不?”
但全都被擋了回去——
“那是朋友送的,咱們可不敢私拿去賣。”
而就在眾人紛紛打聽之際,東廠提督府后堂,蕭珣正披著短褂在屋中曬干最后一批“花脂試樣”,滿屋清香彌漫,桂花、乳脂與藥草交織成一種說不出的溫柔氣息。
他用鑷子夾起一枚潤色最好的樣本,放入盒中。
“嫣紫樓的第一仗打響了。”他喃喃自語,“還有……再熬一爐蜜橙香脂送到宮里,對了,之后還得想想怎么開發(fā)香水之類的,可惜時節(jié)不對,沒有合適的材料。”
這時,傳旨的太監(jiān)又來了,“蕭大人,陛下讓你進宮。”
蕭珣苦笑了一下,來得真不是時候,“你們在外面等等我,稍后就跟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