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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錦衣南來暗藏鋒（第1頁）

顧昭的目光緊鎖著那隊飛魚服身影沖入城門，猩紅的燈籠在夜色中拉出晃動的光影。

謝靈筠的心不由得揪緊了，目光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是張鳳儀。”顧昭低聲道，聲音里透著一股異乎尋常的沉穩(wěn)。

但此刻的張鳳儀，腰間的繡春刀緊貼馬鞍，挺直的脊背繃得像張拉滿的弓弦，絕非閑游至此的架勢。

謝靈筠抬眼看他，聲音帶著探詢：“你……早就料到他們會來？”

顧昭沒有立刻回答。

前日，他遣了最機靈的書童，快馬加鞭送出一封密信直抵京城，收信人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

信中詳述了江南賑災(zāi)糧被暗中貪墨三成，士族如何借捐糧之名大肆圈占民田，末了，他特意添上一筆：“可遣錦衣衛(wèi)查實”。

此刻這踏碎夜色的馬蹄聲和晃動的官燈，正是他在這盤大棋上落下的第一枚活子。

“靈筠，”

他側(cè)過身，高大的身影有意無意替她擋住了巷口的穿堂風(fēng)，“你先回府。我得去會會這位張千戶。”

“我等你。”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

顧昭目送那抹身影消失在謝府沉重的朱漆大門后，這才轉(zhuǎn)身，循著錦衣衛(wèi)遠(yuǎn)去的方向邁步。

蘇州府衙前已是燈火通明，張鳳儀正利落地翻身下馬。顧昭走近時，聽見他正對身邊的小旗官下令：“立刻封鎖碼頭賬房，再去玄妙觀，調(diào)取前日講學(xué)所有在場人證的記錄。”

“張大人。”顧昭抱拳上前。

張鳳儀聞聲轉(zhuǎn)頭，銳利的目光上下掃了他一眼：“顧公子？”

他嘴角似乎牽動了一下，“前日收到曹大人手書，只說蘇州出了個能撕開士族畫皮的年輕人。”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明黃綢緞包裹的物件，“這是陛下的密旨，命我徹查江南賑災(zāi)糧貪墨案及士族勾結(jié)情事。”

顧昭的心跳驟然一停。

視線掠過那綢布下隱約露出的“欽此”二字，一股沉重的預(yù)感壓上心頭——這絕非尋常。

“大人要查案，得先看清網(wǎng)在哪里。”

顧昭神色不變，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小心展開，竟是一幅詳盡的蘇州府士族勢力分布圖，“此圖標(biāo)明了謝、陸、徐三家的田莊位置，紅線標(biāo)示他們借捐糧之名圈占土地的路徑，藍(lán)線則是他們向遼東走私鐵器的秘密通道。”

他的指尖精準(zhǔn)地點在圖上玄妙觀附近的一處標(biāo)記，“至于前日在玄妙觀前煽風(fēng)點火的那伙人，領(lǐng)頭的，是錢尚書府上的清客。”

張鳳儀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伸手摸了摸圖上尚未干透的墨跡，抬眼看向顧昭：“你……何時備下的這東西？”

“自踏入蘇州城門那日起。”

顧昭平靜答道。

半月前謝府賬房里那三個不眠的通宵瞬間浮現(xiàn)眼前，謝靈筠舉著燭臺，微弱卻堅定的光芒映照著密密麻麻的賬本。

“對付盤根錯節(jié)的士族，就得從根子上掘。”他的聲音帶著冷意。

張鳳儀突然咧嘴一笑，臉上的刀疤隨之牽動：“曹大人說你像塊磨刀石，依我看，是把藏在鞘里的快刀。”

他利落地將圖卷好收入懷中，“明日卯時三刻，隨我去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