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商量好了去北面的日子。
謝靈筠跪在竹席上,替他整理行裝。
“這幾件棉袍收在最里層。”
“薊遼風硬,不比江南溫吞。”
謝靈筠言語中充滿了不舍,擔心和不舍交織在一起。
“你走吧。”她忽然開口。
“去你該去的地方。”
顧昭喉結微動。
他記得前世讀《明史》,崇禎二年的冬天冷得邪乎,袁崇煥被鎖進詔獄那日,京城落著鵝毛大雪。
昨夜張鳳儀臨行前的話又浮上心頭:“陛下急著召見,說是要聽聽江南的‘新法子’。”
“等我回來。”他蹲下身,與她平視。
顧昭現在有上去蹂躪一番的沖動,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古時候姑娘名節為重。
謝靈筠忽然笑了,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我信你。”
這一笑,讓顧昭想起初遇。
她站在謝府繡樓前,裙角沾著泥點,正勸佃戶莫急著賣地。
那時他便知,這女子的溫柔里藏著刺。
一路風餐露宿,古時候的路途上是真累。
五日后,顧昭立于乾清宮丹陛之上。
崇禎帝坐在龍椅上,翻著張鳳儀呈上的賬冊,指節敲了敲御案:“顧卿,江南賑災,你用了‘以工代賑’?”
“回陛下,臣令災民修河筑路,日結糧米。”顧昭垂首,聲音沉靜如定海針。
“既解糧荒,又興水利,勝于自施粥米十倍。”
崇禎抬眼,目光灼人:“那商稅改制?”
“江南織坊多是小戶,受牙行盤剝。臣擬令織戶聯營,統一采料、定價販售,抽三成稅入國庫。”
顧昭想起謝靈筠幫他核對的織戶名錄,那些按著紅手印的紙頁還揣在懷中焐著,“如此,百姓得利,朝廷增收,豪強難再從中漁利。”
顧昭余光瞥見崇禎將茶盞重重一放。“好!”皇帝豁然起身。
“朕擢你為兵部職方司主事,準你直入兵部與薊遼督師府議事。”
步出乾清宮,顧昭腰間掛著新賜的銀符魚。
沒有一刻停留,顧昭又要向山海關進發。
三日后,山海關。
顧昭裹緊大氅,城樓上“天下第一關”的巨匾在風中噼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