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管事不言,半晌又問:“那姚月娥來閩南路前,是在何處做什么的?可有去過揚州?”
見家仆支吾著不敢應聲,黃管事垂眼乜他,冷聲道:“我黃家不養閑人。”
家仆大駭,恭敬地領了令,抬步欲走,又被黃管事給喚住了,他問他,“聽窯上逃回
來的人說,那日有個蒙面人去姚家救走了姚月娥?”
家仆忖了忖,點頭應是。
黃管事不說話,連整理袖口的手都停了下來,眸色幽暗地自語了句,“那就好辦了。”他頓了頓,復又轉身對那家仆道:“揚州的那位趙老板……據我們所知,是不會武功的。”
家仆恍然,追問到,“那管事的意思是……”
黃管事掃他一眼,“找個由頭將他請出來試試便知。”
四月,閩南路進入了哭哭啼啼的梅雨季。回廊的竹簾和美人靠隨時都凝著水,到處都散發出舊谷倉的沉悶味道。
距離窯廠失火已經過去兩日了,窯口要重新修葺不說,答應薛清的兔毫盞,目前更是一點進展都沒有。且那日從山林里回來,封令鐸就病了一場。
大夫說他需要將養,可出于行蹤暴露的擔心,封令鐸又不好回府,只好謊稱自己出門走貨,轉而在某處燈下黑的地方,悠哉悠哉地使喚姚月娥煎藥了。
回廊上,姚月娥端著盛放藥碗的托盤,想起封令菀的話本子里,那個拿藥毒死了丈夫的潘娘子——若是可以的話,她也是想一碗藥了結封令鐸的。
可是想歸想,姚月娥看著手里的湯藥嘆口氣,冷著臉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甫一邁步,姚月娥冷不防發現封令鐸床邊還站著一人,是兩日沒見的葉少卿。
他仍是帶著那圈古怪的圍脖,見姚月娥進來,略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邊讓了讓,笑著喚了句,“姚師傅好。”
姚月娥欠身回了一禮,目光落在床上那個作威作福的人臉上,將手里的托盤往床頭一擱,轉身便走,活脫脫兩副臉孔。
身后響起某人的咳嗽聲,驚天動地,好似把窗戶都掀得震了幾震。
“等等,”封令鐸咳完了,換上嘶啞的聲音對姚月娥道:“你喂我。”
姚月娥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卻見那人直勾勾盯著她,一副“我就賴上你了”的模樣。
她蹙眉看了看封令鐸,再轉身看了看葉夷簡,卻見他雙眼彎彎、笑靨如花,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顧及兩人的體面,姚月娥妥協,沒好氣地回了句,“大人您只是得了風寒,不是斷了手,吃藥還是可以自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