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東家!”家仆擦著額頭的汗,著急催促起來。
半晌,黃慈終是咬牙揮手,對船上的家仆下令,“救人!靠岸!”
封令鐸是被黃慈的人救上岸的。
侍衛假扮的趙家家仆在岸邊接走了他,幾人行出一段距離,避開黃慈的耳目,才在路口的地方上了車。
馬車不敢耽擱,一路馳騁回了趙府,大夫確認了封令鐸的傷勢沒有大礙才離開。其間那位住在偏院的侍妾還假模假樣地前來關心了一陣,被侍衛冷著臉給嚇唬走了。
流了血又泡了水,封令鐸才好沒幾天的風寒作勢又要復發,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兒。
再一睜眼,封令鐸冷不防瞧見一雙水牛似的大眼兒正跟他四目相對,嚇得他一個激靈,抬手就要劈她。
“哎,別別別!阿兄是我!”
熟悉的聲音,還叫他阿兄。
封令鐸將自己艱難地撐起一點,看向床邊那個抱頭鼠竄的人——不是封令菀又是誰?
他沒好氣地側身又躺回了床上。
封令菀沒心沒肺地“嘿嘿”兩聲,過來抄手靠在他的床框,嘆氣道:“你總算是醒了,剛見你被人從水里撈起來那個樣子,真是嚇死我了!”
兩人從小打鬧著長大,誰倒霉了都會去面前幸災樂禍一番,故而封令鐸不太想搭理她,只不咸不淡地翻出個白眼,沒好氣道:“再不走,我明日就寫信告訴母親你在哪里。”
“嘿!你這人!”封令菀瞪眼朝她揮了揮拳頭,怒道:“怎么跟救命恩人說話的呢?”
“哦?”封令鐸挑眉,反唇相譏,“就你這腦子,也能救人了?”
“你、你你!!!”封令菀簡直氣炸,歪著腦袋咬牙切齒地道:“雖然救人的點子是姚姐姐想的,但力是我出的呀!”
見床上的人望著她發愣,封令菀登時又有些得意,挑眉笑著講了兩人前往救援的經過。
原是姚月娥先讓乞丐沿途散播消息,聲稱建河上有艘畫舫吃了水,里面都是閩南路有頭有臉的富商。
百姓們一聽,一是想湊熱鬧,二來也難免有人覺得,萬一遇上愿意出錢救人或是撈尸的,自己也能趁機賺上一筆,于是都三三兩兩地趕去了建河。
“姚月娥?”封令鐸很快抓住了重點。
封令菀興奮點頭,繼續道:“就連關鍵時候的那把火都是我放的!怎么樣?沒想到吧?”
“……我就趁船上人不備,一支火箭飛進內艙……咻——從窗戶……”
耳邊是封令菀的嘮叨,喋喋不休、斷斷續續,封令鐸卻沒怎么聽進去,因他順著晃動的燭火尋過去,在窗邊的一架座地燈旁,發現了姚月娥。
封令菀方才說,是姚月娥鼓動城里百姓去的河邊,也是她將消息告訴封令菀,是她讓封令菀放的箭……
心里滋生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怪異滋味,像上京三春的融雪和暖陽,撩得他忍不住要翹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