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漪怔怔地望著凌長風,蘊積了好幾日的情緒本就被生病放大了幾倍,終于在這一刻被扎破,伴隨著眼里滾燙的淚水洶涌而出。
凌長風說得沒錯,如果她沒有糾結,如果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將那份小報發出去,如果她沒用那份小報試探蘇安安,那便不會落得今日的局面。
她給裘恕留下的那一丁點余地,卻叫他反咬一口、將自己逼入絕境,而刺向關鍵一刀的人,偏偏是蘇安安,是她視作至親的蘇安安……
來汴京之前,她分明是那樣的矢志不移,可怎么還是會被久違的母愛和裘恕營造出的溫情假象所動搖。
只要這么一想,蘇妙漪就愈發覺得自己對不起蘇積玉,眼淚流得更兇,沿著面頰滴落的淚水甚至將她垂在身前的袖袍都打shi了。
凌長風手足無措,既想讓蘇妙漪有所倚靠,又想找個帕子來。最后只能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拭淚,一邊還絞盡腦汁地想著寬慰的話,“其實換作是我,我也會這么做的。至于蘇安安……我娘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你如何待人,是你的事,別人如何待你,是她的事。別為旁人的錯傷心難過……”
凌長風說了什么,蘇妙漪其實并沒有聽進去??伤樗槟畹穆曇羰冀K在耳邊,到底還是緩解了她此刻的孤獨,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妙漪!”
忽然間,一道與凌長風截然不同的嗓音遙遙傳來。
蘇妙漪打了個激靈,驀地攥住了還在她面前晃動的手,“爹……我聽見我爹的聲音了……”
凌長風沒留意,只以為她病得出現了幻覺,擔心地,“我還是去找個大夫……”
“妙漪,妙漪!”
蘇積玉的聲音漸行漸近,這次連凌長風也聽見了。
二人相視一眼,齊刷刷看向門口。
下一刻,一道石青色身影直接從被踹開的屋門外闖了進來,正是風塵仆仆、滿臉滄桑的蘇積玉!
“爹?”
蘇妙漪驀地睜大了眼,眸子里盈著的淚水都停住了。她忽地抬手,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給蘇積玉嚇呆了,急匆匆沖到跟前,扣住她的肩上下打量她燒紅的臉,“你這孩子……腦子燒傻了?”
察覺到肩上真實的觸感和溫度,蘇妙漪如夢初醒,驟然松了口氣,一下撲進了蘇積玉懷里,“爹!你不是我的幻覺……你是活著的……”
蘇積玉愈發著急,“都說胡話了!”
他轉頭瞪向早就把位置讓出來的凌長風,“你怎么能讓她病成這樣?!”
凌長風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積玉叔,你不是被困住了么?怎么逃出來,還找到這兒來的?!”
蘇妙漪也反應過來,從蘇積玉懷里退開,手里卻還死死攥著他的袍角,眼眶通紅地看向他。
“誰困住我?”
蘇積玉卻是一頭霧水,“為什么要困住我?不是你們寄信回臨安,說有要緊的事要同我商議,還特意派人接我來汴京的么?”
蘇妙漪和凌長風皆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