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讓他又回憶起那個下雪的夜晚,他一個人站在樓下,看著他們兩人在樓上纏綿,身影慢慢交疊,刺骨和寒意和痛感一并來襲,好像身上的每塊肌膚都被人拿刀劃開,涓涓不止地流血,疼的撕心裂肺。
那一晚過后他就學乖了,就像他自己跟蘇予笙說的那樣,他不介意她跟林奕維的關系,只要她肯把他留在身邊,哪怕是當三、當個寵物都沒關系。
他早就想好了,可以心平氣和的和林奕維相處,所以哪怕驟然看到他們倆在房間里抱在一起,他也只是心里堵一下,并不準備打擾。
他花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才換來如今的局面,好不容易才換來她的好臉色,他深吸一口氣,在門口告誡自己千萬要忍住,不可以生氣不可以吃醋不可以去質問她,當一個有氣度的賢夫,只要她開心,不趕他走就好。
什么地位、金錢、尊嚴、獨占欲,跟失去她比不算什么,統統可以拋到腦后。
放空視線,喉結滾了滾,度秒如年,他站在門口,不敢猜房間里發生了什么,盡管心里已經嫉妒地快要baozha。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奕維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帶著一臉落寞和嘆息,在房間外驟然相遇,四目相對,兩雙形態各異但都迷人好看的眼睛對望,沈言非怔了一瞬,想象中的針鋒相對和怒火四溢并沒有出現,他在林奕維眼中看到的并不是挑釁,而是一種說不出的灰敗和無奈。
沈言非眉頭輕蹙,本能的感覺有哪里不對勁,按道理林奕維才從她身旁出來,他親眼看著兩人依依不舍的相擁,此時見到他,應該得志意滿的炫耀,不該是這種慘淡的表情。
林奕維看著他,也沒有多去解釋什么,只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低聲說了句:“照顧好她,否則,就由我來代替?!?/p>
不像是炫耀,不像是威脅,不像是警告,反而像是簡單的陳述,仿佛在說,你可以先試試,不行就由我來。
沈言非有些詫異,感覺這不像是林奕維一貫的風格,放到從前,他應該會是帶著溫和無害的笑意,和煦地在蘇予笙耳邊說:“他不行,還是我更適合你。”
表面溫和無害,實際茶里茶氣,攻擊力卻是十成十的厲害。
搞不懂林奕維今天為什么一反常態,但是手中的餐點要涼了,他想了想,還是提著晚餐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內,蘇予笙正拿著紙巾在眼角擦著,仔細觀察,她眼睛紅紅腫腫的,一看就是剛剛哭過。
他心里一揪,看到她的眼睛心里就一陣難受,明知道不該去過問她和林奕維之間的事,卻還是忍不住放緩了聲音:“阿笙,你哭了?”
蘇予笙聞言飛快地擦了擦眼角:“沒事?!?/p>
“嗯”,她不愿意說,他感覺自己說錯了話,于是放下餐點,有些悶悶地開口:“對不起,我打擾了?!?/p>
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心里沉默地嘆息,明明跟自己說好的,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她愛跟林奕維說什么做什么就由她去,現在好了,沒控制住情緒,問了不該問的話,她估計又該生氣了。
想完又自己嘲笑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卑微,這么小心翼翼,被她一個眼神一句話牽動情緒,卻又甘愿就這么沉淪下去。
“等一下?!币饬现獾?,她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他愣了一下,原本都已經快要走到門口的步伐立即停住,轉過身,步地走回到她身邊,帶著顯而易見的高興。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在外人看來他就像一條眼睛亮亮的金毛,只要主人招招手,就會立刻喜笑顏開地奔赴過去。
蘇予笙站在原地,似乎是有些糾結地組織語言,半霎才開口:“剛剛林奕維來過……”
沈言非點點頭:“嗯,我知道。”
想了想,還補充了一句:“剛剛過來,看到你們抱在一起,我就沒進來。”
蘇予笙一愣:“你看到了?”心里暗暗感覺不妙,以他的脾氣,估計又要不開心鬧一陣。
“嗯”,見她主動發問,他有些郁悶地抿直了嘴角,又問作死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確定要跟他一起,不準備要我了?”
蘇予笙呆了一下,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他到底在說什么呀?
沈言非望了她一眼,喉結動了動,帶著些委屈:“阿笙,我說過我不介意你們在一起,你愿意跟他做什么我都不反對,只是不要趕我走行不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句話他從前從蘇予笙口中聽過,現在卻原原本本的反噬在他身上,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句話的可怕,因為經歷過分開,他現在連她蹙一下眉,都擔心她嫌麻煩又不準備要他了。
深深嘆息,卻又舍不得放手,像是自己給自己套上的枷鎖。
蘇予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到他難受,自己又有些心軟了,于是認真解釋道:“剛剛林奕維過來是同我道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