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聿對顧涵,一定有些無法言說的情感,這種情感超越了青梅竹馬的友情,否則不會在當年危急時刻給顧涵通風報信,也不會制度,觸犯國家法律法規……即日起,神州集團正式解除與張招娣的勞動關系,并已向公安機關報案,堅決追究其法律責任。我司對此類違法行為持零容忍態度……”
聲明末尾,蓋著神州集團鮮紅刺目的公章。發布時間,赫然就在昨天。
沉聿靜靜地看著她的臉。那張臉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從麻木的木雕,到驟然驚慌失色,再到最后血色徹底褪盡,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他看著她眼中最后一點微弱的星火徹底熄滅,沉入無邊的空洞與絕望。他微微傾身,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毒:
“江賢宇說,還要我幫你安排個新身份。”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沒有絲毫同情。“但是我覺得,沒必要了。你現在……用不上了。你覺得呢?”
他刻意地、清晰地吐出那個早已被埋葬的名字:
“涵涵?”
“涵涵——!”
真賤啊,難怪顧涵看不上他。
那顧涵應該怎么做?
她猛地抬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平板電腦狠狠砸向對面。
沉聿沒有躲。他甚至沒有眨一下眼,只是微微偏了下頭。
“哐當!”平板擦著他的鬢角飛過,重重砸在意大利大理石墻面上,發出刺耳的噪音,零件四濺,然后頹然落地。
一擊落空,她像一具斷了線的木偶,身體一軟,直直地向后跌坐進寬大的單人沙發里。
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從失焦的眼中滾落,順著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滑下,在下頜處凝聚,滴落。她留給沉聿一個脆弱,絕望而完美的側影。
沉聿依舊站在原地,紋絲未動。他靜靜地看著她無聲的崩潰,沒有絲毫上前安慰的意思,也沒有離開的打算。美人絕望的哭泣,總是賞心悅目的。他那張英俊的臉上,甚至緩緩地浮現出一個微笑。
他像一個站在玻璃缸外的觀察者,饒有興致地欣賞。眼神專注而冰冷,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那笑容在寂靜的房間里,在無聲的淚水中,顯得無比詭異,無比刺眼,無比變態。
他欣賞夠了這絕望的美景,才一字一頓,清晰地補上了最后一刀,將“顧涵”這個名字連同她最后一點尊嚴,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你看,”他嘆息般地說,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殘忍愉悅,“他又拋棄了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