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黑!”有族人認出了那匹馬。
主人索麻已經(jīng)去世了,但他的馬兒還是回來了。女主人沒有責怪它,而是抱著大黑的馬頭又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最先是馬兒們回來了,后來牛羊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放牧的族人站在羊圈外數(shù)了又數(shù),怎么數(shù)都不對,“怎么多出了許多頭?”
羊兒們不僅自己回來了,還裹挾著旁的部落的羊兒一起回來了。
天亮了,噩夢退去,希望升起。在昨夜混亂中意外喪生的族人已經(jīng)被收斂入土,重回大自然。
羊圈中滿滿的羊兒們沖散了族人們的悲傷,他們站在羊圈外,企圖從一堆毛茸茸中分辨出哪個是自家的“聰明”羊,哪個是旁人家的“笨蛋”羊。
“萬一人家找上門來要羊怎么辦?”阿暄數(shù)來數(shù)去,數(shù)不清羊兒,反倒先擔憂上了。
阿昭小手叉腰,眉毛飛到了鬢角,兇巴巴道,“找上了又如何?他能證明這羊兒是他家的嗎?他喊一聲,那羊兒應(yīng)嗎?”小小年紀倒是會耍無賴了。
“也是哦!”阿暄被說服了,煩惱丟開,跟著眉飛色舞起來。
相對于已經(jīng)走出死亡陰影的族人們,賀蘭定還停留在昨夜的混亂中。大廈將傾的無力感他切身體會到了,命運無常的殘酷他也親眼看見了。
他不明白族人們?yōu)槭裁催€能笑得出來,興許還是因為自己太軟弱了吧。
又或許是大家已經(jīng)見慣了生死。當一件事情變得習以為常,就會不那么可怕了。
賀蘭定想提醒大家要小心,地震或許還沒有結(jié)束,恐怕還有余震。可想想還是閉嘴了,自己何必去潑這個冷水。
再者,就算有余震有如何?牲畜們還是會跑,誰也攔不住。而身為人類的他們,無論往哪兒跑都是茫茫草原。
“郎主!”阿塔娜歡喜地走上前,黝黑泛紅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兒,“羊兒又更多了,可以做更多的毛氈了呢!”
“是天神保佑郎主呢!”阿塔娜目光閃動,說出了在腦中盤旋了多日的想法,“郎主說要剪羊毛,天氣就變熱了。郎主想要多一些羊毛,天神就發(fā)怒將旁人家的羊兒送了過來!”這個長相質(zhì)樸的中年婦女臉上全是狂熱。
“郎主是天神的寵兒!”阿塔娜高聲尖叫著,引來了族人的圍觀。
“昨晚,地動還未來的時候,郎主就提前預見了呢。”
“是啊,郎主還讓我們不要管牛羊們。肯定是知道天一亮它們就會跑回來!”
族人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一條條佐證被拉出,一一應(yīng)證了阿塔娜的說法:郎主是天神的寵兒。
“是啊,郎主從馬上摔下來,腦袋磕了碗大的洞都活下來了。”
“郎主還會泡發(fā)豆芽菜。”有人小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