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自己的眼球也被割破了,視線一下子失去了一半。
但他仍能看到懷雍臉上毫無表情,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近在眉睫的死亡使得這一瞬的時間像被拉成,四野周圍的光與音如潮水般褪去,他的五感都在無限放大,懷雍這張美麗無匹又殺氣咄咄的臉猛然照進他的視野,使他的心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泵裂。
……
“窮寇莫追。”
懷雍看著逃走了零星兩三個北漠人,說,止住眾人去勢。
他取出一塊絲帕,將自己的軟劍擦干,重新藏進了腰帶里。
如今,大家看到他的細腰已沒有了先前的狎褻輕浮之意,只有敬畏。
荊護衛問他:“原來你武藝這樣厲害,就是獨自行走江湖也會有一番作為,難怪,難怪……我還說你任性,是我無知了。”
經過此次的并肩作戰,懷雍莫名覺得自己跟荊護衛的關系拉近了許多,笑答:“沒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學武本來就是暗地里學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師從名家。我學的和武林中人的也不一樣。父皇只讓他們教我怎么sharen,沒教我點到即止。”
父皇教他的。
一旦出劍,必要置對手于死地。
旁邊聽聞他這句話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寒痙。
懷雍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有條不紊地吩咐說:“太陽快下山了,趕緊回去吧。把這幾個人身上的武器、錢財剝光了,尸體不用費勁帶了,把頭割下來帶走就行,若是有可以證明身份的可疑物件也帶走,回去讓魏將軍認一認我們今天遇見的到底是些個什么人。”
護衛們默不作聲地低頭干活,一時間,附近除了風吹草低的窸窣聲,只有刀劍切割人肉的聲音,叫人毛骨悚然。
一轉眼,總算是望見軍營的燈火就在前方。
懷雍“駕”了一聲,加快騎馬的速度,回頭說:“荊侍衛,你帶人先行去向魏將軍稟報。那些個胡畜濺我一身血,臟死了,我回去洗澡。”
荊護衛答:“是。”
這回,甚至沒人敢在心底罵他麻煩。
離得遠,在后面幾個的還交頭接耳了起來:
“真是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他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沒想到這么狠。”
“他小小年紀是已經見過死尸了嗎?我第一次見到尸體的時候直接吐出來了,他還能鎮定自如地指揮我們呢。”
荊護衛訓斥:“主子一走就沒規矩了?”
他用鞭子點了兩個人:“你!你!趕緊跟上去啊!還愣著干什么!”
然后再看懷雍,懷雍已經騎馬去遠了,身邊襯著闌珊燈火,看上去像是孤獨地從紅塵走進了遺世獨立之中。
荊護衛若有所思。
晚上。
魏將軍來見懷雍。
魏將軍本以為懷雍是在周邊游山玩水,結果一直到天黑沒回來,害得他擔心受怕正要派人去找,結果懷雍不光自己回來了,還跟帶手信似的若無其事地給帶來了十幾個北漠人血淋淋的腦袋,更是嚇得他大驚失色。
皇上怎么給他送來這么一個活祖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