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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冬雨（第2頁）

“行動暫停。”

聽到耳機里的指令時，甚至感覺如釋重負(fù)，狙擊槍收起，壓迫感也緊跟著消失，電話掛斷，對講機傳來莊偉良的聲音，“把槍收了。”

云梯上的人朝下看了一眼，干脆利落收槍下樓，莊偉良只當(dāng)宋文柏多想，而宋文柏自始至終沒離開過云梯的眼神終于移開，黑傘抬起，側(cè)目望向遠(yuǎn)處的高樓。

高樓天臺，shi透的口香糖紙黏在水泥地里，被雨珠打成零碎紙屑，冰冷水珠浸透帽檐，支撐槍托的兩腳架立在水泥護(hù)欄，許舟單膝跪地，配合肘膝增強穩(wěn)定。

自上而下的視角，再加上天花板遮擋，瞄準(zhǔn)鏡里只能看到一雙男士皮鞋，過了幾秒，目標(biāo)對象終于動了，許舟隨之移動槍口。

打火機的藍(lán)火忽閃忽滅，任何細(xì)微的動作皆收入眼底，許舟右手握緊護(hù)木，被雨打shi的睫毛顫了顫。

她在發(fā)抖。

那晚，她說的每句話都是在告別，她的名字是她最后的遺言。槍身驟然被握緊，槍口偏移，許舟離了槍，右手一下下錘在墻上，指縫冒出的紅線轉(zhuǎn)眼被雨水打散稀釋。

許舟抓緊xiong口的衣服，像是痛極了，頭低垂著，佝僂著腰，如果當(dāng)初的自己知道將她留在安城是這樣的結(jié)局，他還會那么貪心嗎。

密集雨聲稍有停緩，雨停的片刻，有鳥兒啼叫著飛出，本是低飛，盤旋、爬升，翱翔于天際，看著這鳥兒，許舟莫名眼熱，重新握緊槍。

這座牢籠，該他去坐。他要她清白干凈，要她比天上高飛的鳥兒更自由。

放在打火按鈕上的手指一寸不敢移，傾斜雨絲吹入，林書音肩膀顫抖，冷得差點拿不住打火機。

火苗突然離遠(yuǎn)，林書音伸長手臂對準(zhǔn)鐵桶，眼中決然不屈，像是在用這種方式輕視著他的威脅。

「那就一起死吧。」

身體被擁入懷，耳邊輕笑不止，林書音身體僵硬，她自以為惡毒的詛咒在他聽來卻是最美好的祝福。

滾燙火焰被掩于掌下，被灼傷的修長手指還帶有余溫，順勢鉆進(jìn)指縫，短暫的怔然過后，十指已經(jīng)相扣。

手掌間是一枚發(fā)燙的打火機，林書音沒有掙扎，平靜地被抱在懷里，真沒想到她人生結(jié)束的地方是這里，是和他一起。

聞著純凈氣息，他總是淡然的，包括身上的氣味，輕蔑別人的生命，對自己的死亡也帶著近乎殘酷的淡漠。

約定地點是化工廠，他怎么會看不出她的用意，這座工廠是她為他們選的葬身之地，但他還是來了。

因為那個不存在的“孩子”，他明知是算計，卻還是執(zhí)迷于這個可能。

天邊泛起魚肚白，僵持一夜，久等不到結(jié)果的狙擊手得到新的指令，再次將槍對準(zhǔn)后背。

長指忽的抽出，掌心一空，林書音愕然抬頭，兩人靠得極近，鏡片后的眼中帶著淺淡的笑意，林書音卻讀懂了深藏在這雙眼睛里的其他東西。

他一直都知道她沒有懷孕。

“書音，死是世界上最簡單的方式，但事情不是這樣就能解決。”

黎堯聲音漠然，視線從前方對準(zhǔn)的槍口移向遠(yuǎn)處高樓，在走出化工廠的那一刻起，他將會被嚴(yán)密看押，他向來無法隨心所欲，習(xí)慣禁錮和束縛后，自由于他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何世祺想要政績，自會想辦法從他嘴里撬開想要的東西，到時再做交易重新謀劃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