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問,聲音有些發顫。
趙忠嘆了口氣,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郎君您是宗室旁支,不是嫡系。老大人在世時官職低微,家里沒什么積蓄,老夫人走后,家產就更微薄了。您性子又怯懦,平日里不愛說話,在族里……
確實有些受排擠。”
旁支?家產微薄?受排擠?
趙淵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頭。既慶幸自已不是信王那樣的顯眼人物,又為這凄涼的處境感到悲哀。這樣的身份,在即將到來的靖康之恥中,或許更容易被忽略,但也意味著毫無自保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那郡王……
是我的長輩?”
他想起那個面色紅潤的中年男人。
“是,郡王是您的堂叔。”
趙忠回答,“老夫人走后,郡王還算照拂您,只是……
族里事情多,他也顧不上太多。”
趙淵苦笑一聲。所謂的照拂,恐怕也只是表面功夫。昨日宴會上那些宗室的輕蔑眼神,趙仲適的肆意羞辱,都說明了他在這個家族里的地位有多卑微。
“趙忠,”
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忠心耿耿的老仆,“這些年,多虧有你了。”
趙忠眼圈一紅,連忙低下頭:“郎君說的哪里話,小的是趙家的家仆,伺侯郎君是應該的。”
看著趙忠佝僂的背影,趙淵忽然覺得心里踏實了些。至少,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他還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我記不清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放緩語氣,盡量顯得自然,“以后要是有什么忘了的,還得問你。”
“您盡管問,小的一定如實告訴您。”
趙忠恭敬地回答。
趙淵點點頭,拿起桌上的粥碗,慢慢喝著。溫熱的米粥滑入喉嚨,卻暖不了他冰涼的心。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必須接受這個身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他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歷史系學生趙淵,而是北宋末年一個處境艱難的宗室旁支趙淵。
活下去,首先要讓的,就是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環境中,小心翼翼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