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當密探回報,從喬府出嫁的是廣陵王,而不是小喬時,他如五雷轟頂。
她嫁人了,怎么會?
他明白她一時難以接受自己是司馬家的人,是里八華的少主,是和她廣陵王府有宿世恩仇的人,所以她要跟他一刀兩斷,不肯回信,他都能理解。
只是要比耐心,他也有。
他能等,等到她氣消了,愿意見他了。他命都可以給她,她想知道的事,有什么不能交代?
可是現在,難道真的沒有機會再讓他說了嗎?
見兩個人僵持不下,廣陵王嘆了一口氣,走到亭內的石凳坐下,默默看向遠方的一池蓮花。
正逢初夏,蟬聲唧唧。
傅融頹然,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男人苦澀道:「我寫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廣陵王搖搖頭:「沒有。」
他苦笑:「你燒了嗎?」
她還是搖頭:「沒有,都收在匣子里。」
她沒看信,可是也能七七八八猜到他會說什么。
繡衣樓在袁氏、孫氏都有臥底,如今不過就是被里八華安插了個人進來,怎么會不理解。
密探都是領命而為,只不過傅融這個臥底碰巧身分顯貴,還特別優秀罷了。
「傅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廣陵王看著蓮花在微風里搖曳,「你覺得我的底線是什么?你的底線又是什么?」
傅融臉色蒼白,以為她要說背叛是她的底線。
廣陵王沒有等傅融回答,她自顧自的說:「我的底線,就是我身后的繡衣樓,還有廣陵的百姓。」
一朝證實了她多年倚重的副官是里八華的少主,殿夜宴,宗正獻了一個初生嬰兒身量大的夜光螺給劉辯,回程路上,醉酒的她跟傅融說,只要他尋來一個跟她巴掌差不多大的夜光螺,她就跟他成親。
他將她送回王府安置,當夜一人一騎,千里迢迢直奔東海,最后總算是在一位剛出海回來的漁夫手上,找到一個跟她手掌差不多大的夜光螺。她倒好,一覺醒來,卻說什么都不記得了。
實在很沒良心。他只好一直收著。
「之前一直沒能給你,它是屬于你的。」沒給廣陵王機會開口拒絕,傅融接著說,「你若是不要,便丟了吧。」橫豎他是不會給別人的。
「好,」廣陵王眼眶微shi,接了過來,「謝謝你。」他們到底愛過,她當時也是真心想跟他白頭,只是命運弄人,他們立場對立,不是彼此的良人。
「我能最后一次……抱抱你嗎?」傅融啞著聲。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上前,擁住了他。
他閉上眼,仿佛回到什么都還沒失去的那一天,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