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這頭沉默了幾十年的老黃牛,動了!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蠻荒巨獸,邁開兩條柱子般的大腿,每一步都沉重地砸在水泥地上,發出悶雷般的巨響!他分開前面幾個嚇得腿軟躲閃的工友,像劈開海浪的戰艦,帶著一股子決絕的、豁出去的狠勁兒,直沖老子這邊而來!
他沖到老子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猛地剎住!那巨大的沖勢帶起的風,差點把老子額前的頭發都掀起來!
“曹…曹哥!”
老牛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鑼,帶著哭腔,卻又透著一股火山爆發般的蠻橫!他那只攥得死緊、青筋暴跳的拳頭,狠狠錘在自已厚實的胸膛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俺跟你!刀山火海!俺老牛跟你干了!”
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像拉破的風箱,那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老子,里面全是豁出命去的血性!
“但是…曹哥!”
他話鋒一轉,那巨大的、布記老繭的手猛地指向工地角落那排破板房,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顫抖,“劉扒皮!那個狗日的劉監工!扣了俺三個月工錢!一分沒給!俺娘…俺娘在老家醫院躺著!等著錢救命啊!曹哥——!!!”
最后那一聲“曹哥”,帶著血,帶著淚,帶著一個兒子走投無路的絕望嘶喊,狠狠砸在死寂的工地上,也狠狠砸在老子心上!
草!
一股邪火“噌”地就頂上了老子的天靈蓋!比剛才干翻張扒皮還沖!
“好!”
老子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冰冷刺骨!拄著鋼管的手猛地一緊,手背上青筋通樣暴起!
“帶路!”
老子聲音不高,卻像兩塊生鐵在摩擦,帶著金戈鐵馬的殺伐氣!
“老子倒要看看!”
“哪個狗膽包天的雜碎!”
“敢動老子兄弟的救命錢!”
老牛像頭發怒的公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邁開大步就在前面沖。老子拄著鋼管,忍著胸口那股子翻騰的血氣,眼神冷得像冰窟窿里的刀子,一步不落地跟在他后面。身后,是死寂的人群,還有地上那三條癱在屎尿里的臭狗。
破板房盡頭,一扇掉了漆、寫著“監工辦公室”的破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哼小曲的聲音,還有嘩啦嘩啦…點鈔票的脆響!
草!
老牛聽到那數錢聲,眼珠子瞬間又紅了幾分,呼哧的喘氣聲更重了,拳頭捏得嘎嘣響,就要往里沖!
“慢著。”
老子一把按住他鐵塔般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老牛身l一僵,硬生生剎住腳步,不解又焦急地看著老子。
老子沒看他,冰冷的眼神透過門縫掃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