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們詫異的抬頭,就看見文昭仍舊是平靜的站在原地,蒼白到近乎透明。
她的聲音輕輕的,有些打著飄。
卻又擲地有聲,仿若雷霆萬鈞,在每個人的心頭炸開。
蘇如珍意外的抬起頭來看她。
就看見文昭的聲音還在繼續。
她對著面前的攝影機揚起了一個極淡的微笑,褐色的瞳孔漆黑:“你還記得你就讀新聞系時的初心嗎?”
“是追尋真相、記錄時代?是服務公眾、守護良知?”
面前的年輕男記者臉色微微一僵,他咽了咽口水。
文昭垂落眼眸,對他搖了搖頭:“但是現在呢?”
“背叛人文關懷,扭曲新聞價值,將受害者血淋淋的傷口撕開,供普羅大眾賞玩,將他人的痛苦商品化?”
或許不是現在,或許是從二十年開始。
當那一場爆炸中,記者將鏡頭對準了受害者歇斯底里的臉,拍出了一張堪稱“完美”的新聞配圖。
在那一場悲劇中,當報道的落腳點變成五歲女孩買藥,親手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新聞就完全失去了它的本真力量。
“真正的新聞力量,永遠建立在對他者苦難的敬畏之上。當記者選擇用筆尖刺向傷口而非照亮黑暗時你背叛的不僅是職業,更是人性。”
他們可以抨擊豆腐渣工程的背后問題、贊揚并歌頌逆行者人間大愛、呼吁關注女性產后抑郁、關切受害者的死亡陰影和應激反應。
而不是這樣,一日日復一日的打擾,一次又一次的刺痛。
男記者的眼眸一縮,他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現場萬籟俱寂。
但是文昭上前了一步,伸手將眼前黑洞洞的攝像機從自己的面前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