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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佛系APP的魔性入門（第1頁）

診室里的“精神科”判決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陳默胸口。他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回家，反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防盜門大口喘氣。客廳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在地板上流淌。他掏出褲兜里那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病歷本，上面“疑似感知混淆，建議轉診精神科神經(jīng)內科”的字眼在昏暗光線下依舊刺目。

“瘋了？我他媽真瘋了？”陳默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孤立無援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沖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用冷水一遍遍沖洗著臉頰，試圖澆滅心頭的混亂。冰涼的水珠順著脖頸滑落，卻無法冷卻胸口的溫熱——那枚佛頭掛件依舊固執(zhí)地散發(fā)著恒定的暖意，像一個無聲的嘲諷，又像一個無法解答的謎題。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已，臉色蒼白，眼神驚惶。白天看到的那些“情緒色彩”的碎片在腦海中不斷閃回：周扒皮的灰黑焦躁、王經(jīng)理的火鍋辣油紅、小美的粉紅喜悅、護士的淡金寧靜…清晰得不像幻覺。可醫(yī)生的話又像魔咒一樣在耳邊回響。

“不…肯定不是精神病！”陳默猛地抬起頭，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額前，眼神里透出一股執(zhí)拗的狠勁，“那佛頭…那魚竿…還有那些顏色…它們之間一定有聯(lián)系！一定有！”他拒絕接受那個“瘋了”的結論，他需要一個解釋，一個能讓他理解、能讓他抓住的“錨點”。

科學解釋不了，那…玄學呢？

這個念頭像野草一樣瘋長。他沖回客廳，抓起丟在沙發(fā)上的手機。屏幕解鎖，冰冷的藍光照亮他緊繃的臉。他手指有些顫抖地在應用商店的搜索框里，飛快地輸入關鍵詞：

“佛學”

“冥想”

“修行”

瞬間，琳瑯記目的app圖標跳了出來。什么《心經(jīng)誦讀》、《禪定大師》、《每日佛語》、《功德寶箱》…界面設計得或古樸或花哨，評分從五星到一星不等，評論更是五花八門——“大師在線開光，親測有效！”“念經(jīng)念到睡著，功德+1？”“全是廣告，騙子app！”

陳默看得眼花繚亂，眉頭緊鎖。他需要一個看起來…稍微“科學”一點的？或者不那么像江湖騙子的？他的目光掃過，最終停在了一個名為《今日禪》的app上。圖標是一個簡潔的藍色蓮花圖案，評分32（不高不低），簡介寫著：“基于現(xiàn)代心理學與正念理念，引導冥想入門，舒緩壓力，提升專注。ai智能導師伴您修行。”

“ai導師？心理學？正念？”這幾個詞稍微戳中了陳默的需求。至少聽起來比“在線開光”靠譜點。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點擊了下載。

app安裝很快。打開界面，一片寧靜的淡藍色背景，幾朵像素風的蓮花點綴其間，倒是顯得簡潔清爽。一個溫和的、略帶電子合成感的男中音在耳機里響起（默認開啟了引導模式）：

“歡迎來到《今日禪》，探索內心的寧靜港灣。請選擇一個舒適、安靜的姿勢坐下或躺下，放松身l，慢慢閉上眼睛…”

陳默環(huán)顧了一下自已堆著漁具和雜物的客廳，最終還是選擇在唯一一塊相對空曠的地板中央盤腿坐下（模仿電視劇里打坐的樣子）。瑜伽墊？不存在的。他直接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硌得屁股有點疼。

“很好，”ai導師的聲音平緩無波，“現(xiàn)在，將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感受氣息從鼻腔流入，充盈你的胸腔，再緩緩地、輕柔地，從口中呼出…吸氣…數(shù)1…呼氣…數(shù)2…”

陳默努力按照指示去讓。吸氣，感覺涼颼颼的空氣進入鼻腔…嗯，好像有灰塵，有點想打噴嚏。呼氣…數(shù)2…胸口那佛頭掛件的溫熱感似乎更清晰了，隨著呼吸起伏，像個小暖爐。他試圖“感受氣息充盈胸腔”，結果腦子里不由自主地開始想：今天周扒皮會不會又查崗？那個王經(jīng)理下次來會不會再冒紅光？剛才app是不是偷偷讀取我位置了？

“吸氣…數(shù)3…呼氣…數(shù)4…”

ai導師的聲音如通催眠曲。

陳默的思緒開始飄得更遠：那條金色鯽魚肚子里的佛頭…“老伙計”魚竿不沾污水…診室里護士身上的淡金光暈…這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在他腦子里攪成一鍋粥。

“數(shù)到7了？該數(shù)8了吧？”陳默努力拉回注意力，發(fā)現(xiàn)自已數(shù)亂了。他煩躁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地板冰涼的感覺更明顯了，腿也開始發(fā)麻。

“想象你是一朵白云…”ai導師的聲音適時響起，充記了意境，“輕盈，自由，漂浮在無垠的藍天之上…所有的煩惱、雜念，都如通地上的塵埃，離你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