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燭火搖曳,映得梁柱上的盤龍雕紋忽明忽暗。月梔曦絞著手指,月白襦裙的裙擺被她踩出幾道褶皺:“現代……清宮劇……不太好解釋。”
嬴政緩步走到她面前,玄色龍紋錦袍隨著動作拂過地面,冕旒上的珠串輕晃,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你看看寡人的臉,然后再說一遍?!彼穆曇舨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燭火在他瞳孔里跳動,像兩簇隱忍的火焰。
月梔曦一看他這架勢,立馬收起擺爛的模樣,挺直脊背,雙環髻上的珍珠叮當作響:“不太好解釋……但是我可以努力!”她攥緊拳頭,眼神亮得像燃起來的火把,“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她往前邁了半步,月白襦裙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纖細的鎖骨,“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她激情澎湃地揮了揮手臂,完全沒注意到嬴政臉上瞬間的僵硬——玄色錦袍的袖口猛地收緊,指節因握拳而泛白,連呼吸都頓了半拍。
嬴政在聽到“有志者,事竟成”時,還認通地點了點頭,冕旒后的目光里帶著幾分贊許??僧敗鞍俣仃P終屬楚”幾個字入耳,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先是漲得通紅,像被潑了朱砂;緊接著轉為鐵青,如蒙了層寒霜;轉瞬又成了深紫,似淬了劇毒;最后竟黑中透紅、紅里泛綠,活脫脫一幅被打翻的調色盤,精彩得讓人不敢直視。
“百二秦關終屬楚?”他的聲音緩緩響起,低沉得像從地底傳來,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玄色錦袍上的金線龍紋仿佛都在這寒意中凝固了。
“最后一句‘三千越甲可吞吳’,寡人知曉?!彼D了頓,冕旒珠串輕輕晃動,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但上一句,寡人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月梔曦這才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不對,看著嬴政那堪比彩虹的臉色,心里咯噔一下——壞了,把實話說禿嚕嘴了!她干笑兩聲,烏發上的木簪都在發顫:“哦!對哈……陛下還不知道您的身后事。要不,我給您講講?”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嬴政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指尖卻在案幾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如果不需要你講,寡人為何口出此言?”
“……好的。”月梔曦咽了口唾沫,感覺后背都在冒汗。她拿起案上的茶杯抿了口,試圖讓聲音平穩些:“‘百二秦關’或‘百二雄關’,古代通指函谷關或潼關以西的秦國領地。”
她指尖在案幾上比劃著,像是在勾勒地圖:“漢代政論家賈誼在《過秦論》里寫‘秦孝公據崤函之固’,說的就是秦國靠著崤山和函谷關的天險立國。后來,‘百二雄關’就成了形容地勢險要的典故。”
嬴政沉默片刻,墨發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原來如此?!彼а劭聪蛟聴d曦,目光銳利如刀,“所以……我大秦的關卡,終究是被楚國的蠻夷攻破了?”
月梔曦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精彩——像是吞了只蒼蠅,吐不出又咽不下。從史書上看是一回事,親口講給秦始皇聽,那可是往龍鱗上戳刀子啊!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捏著茶杯的手指都泛白了。
嬴政何等敏銳,豈能看不出她的窘迫?別說他了,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瞧見月梔曦那精彩紛呈的表情變換。“很難開口?”
“嗯嗯!”月梔曦點頭如搗蒜,像小雞啄米,雙環髻上的珍珠都快晃掉了。
“那也得說?!辟恼Z氣不容置喙,玄色錦袍的衣擺掃過地面,帶起一陣微風。
“陛下……這件事對您來說可能很殘忍?!痹聴d曦的聲音低了下去,像犯了錯的孩子,“我覺得……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