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青紫色衣袍掃過地面的聲響,想他發怒時琉璃色眸子里湮滅的冷光,甚至想他對自己那些無奈的訓斥,
至少那樣,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可現在呢?他大概正陪著南靖海公主在觀星臺看星象,或是在演武場看血鳳雛鳥展翅,連夢里都不會掠過她這個被禁足的
“麻煩”。
又快到冬天了,不知道他還不會陪她一起去南山看雪落……
“辭鳳闕是個大騙子。”
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嘟囔,把臉埋進他送的那床龍軟被里。被子上還殘留著他身上清冷的冷梅香,像層薄薄的網,把她的思念困在中央,越掙越緊。
可這份思念里,總纏著根毒刺。
偶爾她也能在門外聽到侍衛們路過閑談的聲音,”“聽說風海派的人來了,是公主出面接待的”……
“公主釀的酒真好喝,怎幺喝也喝不夠”“要我說還是公主體面大方,哪些那個上不得臺面的野丫頭”
哪些侍衛的每一個字都像針,扎得她心口發疼。
她開始對著銅鏡練習冷笑,學著南靖海公主那副端莊得體的模樣,卻總在嘴角勾起時忍不住皺眉
——
真難看,不如她自己哭哭鬧鬧來得痛快。可轉念想到辭鳳闕對著那副笑臉時溫和的眼神,又猛地把銅鏡扣在案上。
安分?她試過的。
前幾日藍玉來送點心,她甚至學著南靖海公主的語氣,輕聲問了句
“城主近日安好”。藍玉愣了愣,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低頭道
“城主一切安好”。可那句
“安好”
里,藏著多少與她無關的熱鬧,她聽得清清楚楚。
那天晚上,她把案上的書全扔在了地上。
憑什么?憑什么她要在這里學著懂事,而那個女人卻能理所當然地站在他身邊?憑什么她的思念要藏在心里發霉,而那個女人能日日對著他笑?
指尖掐進掌心,那點被木刺扎出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紅蕖盯著窗紙上自己的影子,突然笑了
——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大概是真的瘋了。明明知道沖動會惹他生氣,明明答應過要安分,可只要一想到南靖海公主的臉,想到她可能正挽著辭鳳闕的胳膊說話,心里那團火就燒得她坐立難安。
她就知道,只要那個女人在這里,自己這股瘋勁,遲早要再次發作。
辭鳳闕站在觀星臺的青銅鶴燈下,指尖捏著那枚從紅蕖窗下撿來的紙團。紙上用炭筆涂著個歪歪扭扭的人臉,眉眼間的冷峭倒有幾分像他,只是嘴角被畫得往下撇,活脫脫一副被氣狠了的模樣。
他指尖微頓,將紙團揉得更緊,直到邊緣的紙屑嵌進掌心。
已有二十余日沒去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