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蕖愣住,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可她們……”
藍玉打斷她,語氣里聽不出情緒,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勸:“回去。”
紅蕖沮喪地垂下頭,吸了吸小鼻子,抬起淚眼看著他,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藍玉,是不是我真的比不上公主?”
藍玉的身形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簾垂下,遮住了眸底的情緒,沒有說話。
紅蕖見他不說話,心里那點微弱的希望也滅了,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眼淚掉得更兇了,低下頭呢喃道:
“連你也覺得是,對不對?可是我燒毀碧焰葫蘆的時候,他說過會一直對我好的……”
紅蕖想起她燒掉那個從小到大陪著她的師門寶物碧焰葫蘆時,燃燒的火光映著辭鳳闕清貴華美的面容,他的聲音溫柔得仿佛能融化世間萬物的春水:“別傷心,以后白焰城就是你的家,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那句話像顆糖,她含了這么久,此刻卻化出滿嘴的苦。
藍玉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心里掠過一絲不忍,可話到嘴邊,還是這般硬邦邦的模樣:“不想被趕出去,就別再惹事。”
又過了幾日,紅蕖依舊被禁足在院子里。她每日趴在窗臺上,望著內(nèi)殿的方向,心里默默想著,定是辭鳳闕的傷還沒好利索,所以才抽不出空來看她。她甚至悄悄備好了新做的杏仁酥,想著等他來了,一定要讓他嘗嘗。
這天午后,她正坐在廊下曬太陽,手里繡著一方帕子,上面笨拙地繡著兩只依偎的鳥兒。忽然聽到院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是辭鳳闕。她心里一喜,連忙站起身,想湊到門邊去聽。
只聽辭鳳闕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帶著慣有的清冷:“城西的水患已平,后續(xù)的安撫事宜,你二人多費心。”
另一個聲音應道:“城主放心,屬下定會辦妥。只是城主的傷勢……”
“無妨,已無大礙。”
辭鳳闕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異樣,“明日陪我去趟城郊的紫云峰。”
紅蕖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茶杯
“啪嗒”
一聲掉在地上。他的傷已經(jīng)好了,卻還是沒來見她,甚至要去紫云峰,也不曾想過要帶上她。
接下來的幾日,紅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神思蔫蔫地坐在院子里,好幾次摸到院墻邊,想偷溜出去找衣染香訴訴苦,指尖剛搭上墻頭的青苔,又猛地縮回手
——
她怕,怕辭鳳闕知道了,又會生氣罰她多禁足幾個月。
直到一日午后,她無意中在窗邊聽到幾個丫鬟嘰嘰喳喳地說,城郊的月老祠許愿很是靈驗,尤其是對于感情之事,更是有求必應。
紅蕖的眼里瞬間閃過一絲光亮。她想,或許去那里許個愿,大青龍就不會再生她的氣,會像從前一樣對她好了。
可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別說月老祠的影子,連個問路的人都沒撞見。正慌神時,天邊忽然滾過一聲悶雷,墨色云層像是被劈開道裂縫,豆大的雨點
“噼里啪啦”
砸下來,轉(zhuǎn)瞬間就成了瓢潑之勢,打得樹葉嘩嘩作響,瞬間打shi了她的頭發(fā)和衣衫。
紅蕖慌忙往旁邊的破廟里躲,撞進廟門時差點滑倒,扶住門框才站穩(wěn),就見廟角立著個男人。他穿著藏青色勁裝,腰間系著條玄色腰帶,上面別著柄短刀,墨發(fā)用根黑色布帶束在腦后,幾縷shi發(fā)貼在額角,卻絲毫不顯狼狽。裸露的手腕上纏著圈粗麻繩,更襯得小臂肌肉線條流暢,透著股常年習武的矯健利落,與這破敗廟宇格格不入。
“姑娘這闖法,倒像是被山匪追了。”
紅蕖咽了口唾沫,強裝鎮(zhèn)定:“你才被山匪追呢!我……
我就是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