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橫,做出了一個可能讓我后悔一輩子的決定。
我決定硬著頭皮,試一次。
我深吸一口氣,那股冰冷腥臭的空氣嗆得我一陣咳嗽。我從布簾后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繞過柜臺,盡量與那個女人保持著最遠(yuǎn)的距離。我能感覺到,我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她的“注視”之下。
我走到柜臺前,拿起了那個裝著【問心香】的木盒。木盒入手冰冷,像是剛從冰柜里拿出來一樣。我打開盒子,從里面抽出一根深褐色的香。
我的手抖得厲害,連帶著那根香也在劇烈地顫抖。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廉價(jià)的塑料打火機(jī),按了好幾次,才“噗”的一聲,打出了一小簇橘紅色的火苗。
我將火苗湊近香頭,試圖將其點(diǎn)燃。
但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火苗一靠近問心香,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竟然自己向后退縮,無論我怎么嘗試,都無法讓它接觸到香頭。
我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連火都點(diǎn)不著,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shí)候,我突然想起,小時(shí)候看阿公做儀式,他點(diǎn)香前,似乎總會做一個小動作。他會用自己的唾沫,在香頭上輕輕地抹一下。他說,人的唾沫,帶著一口“陽氣”,可以“開光”。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
我學(xué)著阿公的樣子,用大拇指沾了點(diǎn)自己的口水,在問心香的香頭上抹了一下。然后,我再次按下了打火機(jī)。
這一次,火苗“轟”的一聲,竟然竄起了老高。我趕緊將香頭湊了過去。
“滋——”
一聲輕響,問心香被點(diǎn)燃了。沒有明火,只有一個小小的、暗紅色的火點(diǎn),在香頭上緩緩地燃燒著。
我不敢怠慢,立刻將點(diǎn)燃的問心香,插進(jìn)了柜臺上那個常年積滿香灰的銅制香爐里。
就在問心香被插入香爐的那一瞬間,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女人,有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清晰的動作。
她緩緩地抬起了頭。
我終于看清了她的臉。那是一張被水泡得發(fā)白、毫無血色的臉,五官已經(jīng)有些浮腫變形。但我還是能從那雙空洞的、沒有瞳孔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光亮。那是一種混合著期盼、解脫和一絲說不清的詭異情緒的光亮。
緊接著,她那雙青紫色的嘴唇,竟然向上微微地翹了一下,形成了一個極其僵硬、卻又無比清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