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祁連沉默許久,終究還是沒擦掉臉上的血,“不重要。”
“他不重要你重要啊!”
“我也不重要,”祁連說,“讓他活著上軍事法庭,他就可能活著走出來。”
“所以呢?”
“所以我不會讓他活著。”
“哈?”
祁連的邏輯實現了奇妙的閉環。閻王實在想不明白,讓這個半截黃土的家伙活著走出來再在大牢里孤獨終老到底能有什么危害?但他看著祁連那副看淡生死的樣子,突然想起了他對小泉說的最后一句話,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
真正的污點證人是蕭山雪。
閻王腦漿都快燒干了。
“……他是不是掌握了瑤光的什么證據?”
祁連不答。
“你糊涂啊祁連!”閻王當他默認,咬牙切齒教訓道,“你要是能活著回去,按照你的軍銜,咱們兄弟,加上司晨,想保一個瑤光不是輕輕松松?他是人渣,死了活了無所謂的,可是你這樣把自己折騰上法庭,到時候更沒轍!”
祁連慢吞吞道:“可是我得活著回去啊。”
閻王一愣,低低地罵他。
“這話可不興說啊。”
兩人一路無話,進場五分鐘之后背后傳來沉悶的baozha聲,圍墻和瞭望塔的支撐梁被從內部炸斷,那條高高的圍墻嘩啦啦向外倒去。baozha的瞬間探照燈就不工作了,在一片漆黑中大家默契地停了下來,望向圍墻的方向。
沒有煙塵,沒有樹影,只有一輪明月驟然從黑暗中涌現。
祁連輕輕嘆了口氣。
這時候阿格尼斯拽了拽祁連的衣袖,然后指向他的肩膀。
“你看。”
祁連肩頭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一只雪白蓬松勺子似的長尾山雀,嬌聲嬌氣地啾了一聲,用頭頂蹭了蹭祁連臉上的血跡。
其實從祁連的角度只能看到它的半個身子,但他知道這就是球球。小肥啾見他愣著自己沒反應,于是歪著頭,伸出翅膀朝他臉上拍了一記。
祁連被打醒了。
他放下槍伸出手,小肥啾就乖巧地撲騰到他手心上,蹦著轉了一圈,然后抖抖羽毛,連翅膀底下的軟毛毛都給他看。
你看,沒事的。
祁連蜷起手指虛虛地抓住它,用拇指摸了摸它的腦袋。
一只健康的小肥啾說明不了什么,但至少球球還活著。
這就很好。
這就很好了。
祁連垂下眼睛,遮掩著淚意,極其溫柔地對它低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