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怦然跳得越來越快,瞿清許下意識咬了下唇瓣,強裝鎮定地抬眼。
“披著吧。”
聞序垂眼,目光在瞿清許那上下滾動的喉結上停留片刻,嘴唇小幅度動了動,“場館太大,關了窗也很冷。給你凍出什么病來,我可賠罪不起。”
瞿清許張了張唇,卻依舊失語。聞序終于倒退了兩步,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沒有看見瞿清許的身體陡然垮了一般松懈下來。
“現在的麻煩不在于譚崢,”聞序總算恩賜一般率先開口,把話題拉回正軌,“他和陳泳的交易是雙向的,這也就意味著檢察院需要讓警方配合,至少要讓他們出具調查令——”
“聞序。”
青年停下話頭,轉過臉來,對上瞿清許漆黑的眼睛。從側面看上去,瞿清許雙腿細長而直,身體線條更加凌厲、素簡,唯有裹在聞序外套里的上半身更顯消瘦,有種惹人憐愛的脆弱感。
瞿清許并沒有插科打諢的神情,不加掩飾地盯著他。
“你練拳擊看起來很久了。”他問,“這是你的愛好嗎,還是習慣?”
理智告訴聞序應該忽略這個問題,可或許眼前人的磁場太奇怪,竟就這樣推動著他脫口而出:
“是遺憾。”
瞿清許眼底閃過一絲深沉的光。
“也是因為……他?”
聞序闔了闔眼。
“小的時候,我只會和同齡孩子在街頭打野架。”聞序靠在椅背上,“我忘了自己遇到他的契機,也忘了六年前,五·三一的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我總是感覺,假如當時我能更強大一點,或許就能保護他,也不至于和他走散。”
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有段時間,我想起來自己曾經在一家律所實習打工,可為什么會來,又為什么想要成為一名檢察官,這些過往我統統想不起來。后來我才明白,但凡是我缺失的記憶,都和他有關——我猜說不定就是因為他,我才想要做檢察官的。”
聞序說著聳聳肩膀,笑了一聲:“那段時間我身無分文,別說保持治療,連活著都很艱難,只能到處打工,一邊利用一切零散的時間學習,好不容易攢夠了報考費用,第一次考試又被走后門的富二代擠掉了名額……后來我那個醫生說,如果我沒有錯過最佳治療期,或許早該想起來自己忘掉的那個人了。”
聞序回憶著,無奈地搖頭:
“最高檢的考試我參加了好多次,每次都差那臨門一腳,便被有后臺的考生捷足先登。不過那時我拼著一股勁兒愣是不氣餒,現在想想真是夠傻,就好像考上了,自己就完成了和那個人的夙愿似的……”
他不經意間一轉頭,視線對上青年的,倏地一怔。
“你……”聞序有點兒無措,“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瞿清許正無言地望著他,墨色的眼底眸光粼粼波動,眉間微蹙著,唇瓣緊抿。這一次對方沒有避開目光,下頜微動了動,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滿目心疼。
“這幾年,你一定為他吃了不少苦。”
瞿清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