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堅持冒雨送去,是否會撞見那個驕傲少年崩塌的瞬間?是否就能拉近彼此關系,接住墜落中的他?悔恨如冰錐扎進肺腑,如果當初多走一步,這朵花是否不會墜入泥潭?“你……”怎么會在這里?怎么成了這副模樣?千言萬語堵在xiong口,只化為一個艱澀的音節。
“噓……”阮辛黎抬起夾煙的手,冰涼的指尖帶著煙草味,輕輕抵在她微張的唇上,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話。
他笑著,眼波流轉,那里面像噙著水光,瀲滟出一種混合著情欲和破罐破摔的光芒,與記憶里那個高傲的少爺判若兩人。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
不過,”他微微湊近,帶著酒氣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你想上我嗎?”他的聲音像惡魔的低語,誘惑著陳沒,想撕開陳沒殘存的理智。
陳沒幾乎是有些狼狽地移開他的手指,怔怔地看著那雙眼睛。
那里面曾經盛著驕陽般的傲慢,如今只剩下深潭般的迷離和一種近乎獻祭般的自毀傾向。
情欲之下,是赤裸裸地被生存磨礪出的疲憊與麻木。
這巨大的反差讓她心緒翻騰,震驚之余,一種更深的混合著痛惜與某種陰暗占有欲的情緒在滋生。
“你”對別人都這樣?話到嘴邊又咽下,這問題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嗯?”阮辛黎似乎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輕笑了兩聲。
他隨手掐滅煙頭,身體剛站直,那件質地廉價松垮的絲質襯衫就順著滑落肩頭,露出更多刺目的曖昧痕跡,以及鎖骨下方那個新鮮的煙疤,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
煙頭明滅的瞬間,再次照亮了他鼻尖那顆淡痣。
陳沒曾在不經意的瞬間凝視過它137次。
那時他總昂著高傲的頭顱,帶著少爺的矜貴。
如今是高二下剛開學的周末,春寒料峭,夜風寒涼刺骨。
陳沒看著他身上那點聊勝于無的布料,荒謬地想:他會冷嗎?阮辛黎似乎厭倦了這場沉默的對峙,也或許是不想回答任何問題。
他嗤笑一聲,身體像失去支撐般,搖曳著轉身,推開了身后那扇更為破敗的木門。
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shenyin,彈回來,虛掩著,露出屋內更深的黑暗。
陳沒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跟了進去。
“你進來做什么?”阮辛黎的聲音從昏暗的室內傳來,帶著不耐和嘲弄。
“你腿怎么了?”“哦,這個?”阮辛黎的聲音聽起來毫不在意,甚至帶著點輕佻,“金主玩high了,小磕碰。
現在要上藥。
”“怎么,你想幫我?”他回頭,昏暗的光線下,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陳沒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默認了這個請求。
下一秒,阮辛黎的動作讓她瞳孔驟縮。
他利落地解開襯衫紐扣,將那件廉價的絲綢徹底褪下,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紅腫的傷口、青紫的淤痕、新舊交疊的曖昧印記,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原本光潔的皮膚,全部展現在陳沒面前。
“……”陳沒感覺喉嚨被什么東西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震驚、憤怒、惡心……還有一種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痛楚,狠狠攫住了她。
阮辛黎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從床頭柜摸出一管廉價的藥膏,隨手扔給陳沒,然后重重地倒在床上,瞇起眼睛,語氣帶著命令和疲憊感:“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