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近乎冷酷的占有欲和一種白騎士式的病態贖罪感,一種對當年自己怯懦的遲來贖罪,她需要錢,需要資源,需要往上爬。
但此刻,她更需要把這朵“有毒的花”從泥沼里拔出來,攥在自己手里。
看看他到底能開出什么樣子,或者,看著他徹底枯萎在自己打造的玻璃罩里。
他要重新閃耀,或者徹底枯萎,都只能在她的注視下進行。
代價?陳沒的指尖無意識地收緊,捏得手機邊緣發硬。
六十萬換他一段時間的“干凈”,就當是買下那個雨夜她未能送出的零件,買下中考前那句“加油”遲來的回應,買下自己心底那份被徹底勾起的名為“掌控”和“重塑”的欲望。
她付得起。
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在別處賺回來。
至于未來捆綁在他身上的枷鎖?待她攀上更高的位置,自然能找到熔斷它的力量。
“好,我給你。
”于是幾天后,阮辛黎用陳沒的錢還清了會所的欠債。
他重新握起了畫筆,顏料開始沾染家里的空墻角和地板。
狹小的公寓里漸漸彌漫開萬寶路的煙味和廉價威士忌的刺鼻酒氣。
房東的抱怨電話開始頻繁響起,指責噪音和異味。
陳沒只能一次次低聲下氣地道歉,掛斷電話,沉默地給阮辛黎的賬戶轉去又一筆生活費。
不過有次她在轉賬時突然想起博弈論中的沉沒成本。
她清楚知道這筆錢投入阮辛黎身上就像買一支注定退市的st股票,但當她看見他蜷縮在沙發上數煙頭的樣子,恍惚間那些數字開始扭曲變形。
手機屏幕泛著藍光,跳動的數字漸漸連成一道起伏的曲線。
那條象征著他價值的紅線正在谷底顫動,而她懸在確認鍵上的指尖,就是這場交易最后的落槌。
陳沒放學或打工回來,手里常拎著阮辛黎指定要取的包裹,那些標榜奢侈品卻透著廉價感的a貨,或是一些華而不實的小玩意兒。
看著他興致勃勃地拆開包裝,臉上露出短暫而空洞的滿足,陳沒只能壓下心底的煩躁,轉身投入下一份家教工作或競賽準備。
她機械地數著銀行卡余額,數字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
六十萬,夠買他九個月的干凈,卻買不斷那些客人打來的電話。
阮辛黎總說"只是工作",可她見過他洗澡時用力搓洗皮膚的狠勁,見過他半夜驚醒時顫抖的睫毛。
她給不了他更自由的生活。
陳沒站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前,手里握著加熱過的飯團。
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塑料棚上敲出規律的聲響。
對面會所的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開來,將她的影子投在墻上,像一道瘦削的剪影。
陳沒的手機提示音幾乎從不停歇。
無所事事生活迷茫的阮辛黎,似乎把所有依賴都傾注到了這個唯一的聯系窗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