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個月要花多少錢?”陳沒看著小口喝粥的阮辛黎,問道。
阮辛黎吃完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摩挲著自己耳朵上奢牌耳釘,嘴角掛著那抹習慣性的輕笑:“我呀?一個月怎么也得花個六七萬吧。
我還欠著經理幾萬呢。
”錢。
陳沒從不缺小錢。
私立高中每學期的市級統考,對她而言就是穩定的提款機,一、兩萬的獎學金是囊中之物,加上學校每月五千的生活補助,以及數競排名帶來的二十萬豐厚獎金。
兩年下來,除去房租和必要開支,她的銀行卡里穩穩躺著六十多萬的存款。
這筆錢是她向上攀爬的階梯,是通往更廣闊天地的敲門磚。
她拿出手機,點開銀行app。
冰冷的藍光映在她沒什么表情的臉上。
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那個數字:602,37188。
六十余萬。
夠買他九個月“干凈”。
這個念頭清晰、冷酷地跳了出來。
九個月,足夠把他從那個泥潭里暫時剝離出來,足夠碾碎那份骯臟的“賣身契”。
至于更長遠的枷鎖……陳沒的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向沙發上的少年。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沒什么表情的臉。
六十多萬的數字殘影還烙在視網膜上,像一個精確卻冰冷的坐標軸。
一個月六七萬,不算欠債,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她省吃儉用攢下、日夜苦讀換來的基石,、預備支撐自己攀向更高處的資本,很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內,就被眼前這朵在泥濘中自我放逐的花吸食殆盡,化為烏有。
憑什么?就憑這巷子里倉促的一面?憑他身上那些刺目的傷痕和故作放蕩的姿態?憑他一句輕飄飄的“免費也行”,她就要像個傻子一樣,把未來押在一個沉淪的紈绔身上?理智在尖銳地報警。
這太荒謬,太不劃算了!她陳沒走到今天,靠的是精確到分鐘的規劃,是榨干每一滴汗水的努力。
她的野心版圖里,每一步都該是精準的投資,是看得見的回報。
阮辛黎是什么?一個明碼標價、深陷泥潭的巨大財務黑洞,一個投入巨大卻可能血本無歸的負資產。
養他?這念頭本身就帶著毀滅性的瘋狂,與她賴以生存的理性邏輯完全背道而馳。
然而……她的視線無法控制地掠過沙發上那截裸露的腳踝,上面還殘留著新涂藥膏的油光。
那份與周遭骯臟環境格格不入的脆弱感,那份曾經象征著她無法觸及的云端生活的精致輪廓,如今被摧殘得殘破不堪,卻依然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頹靡美感,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她理智的高墻,扎進心底最隱蔽的角落。
圈起來。
這個在巷口初見時就野蠻滋生的念頭,此刻如同藤蔓般瘋狂纏繞上來,竟暫時壓倒了所有刺耳的警報。
不是出于愛,甚至超越了單純的憐憫。
更像是近乎冷酷的占有欲和一種白騎士式的病態贖罪感,一種對當年自己怯懦的遲來贖罪,她需要錢,需要資源,需要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