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那行字,很久很久,才用指尖敲下兩個禮貌的字:謝謝。
然后,將手機屏幕按滅。
他們之間,也被徹底按滅了。
陳沒看著那兩個字,感覺心臟某處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塊,空落落地疼。
然而,這份疼痛很快被一個更重要的機會暫時覆蓋:一個她絕不能錯過的公派留學名額。
這是她實現階層躍升、真正掌握自己命運的關鍵一步,抓住了,未來才有資本去追尋她想要的一切。
她必須全力以赴。
在實驗室一次氣氛還算輕松的團建聚餐上,導師也在場。
陳沒為了和學院里的人打好關系,自然積極參與。
席間,一個平時關系尚可的男同學喝多了,開始大倒苦水,講述自己從初中就開始的青□□戀,如何在畢業季的這幾天徹底畫上句號,香消玉殞。
他講得情真意切,末了,借著酒意開始挨個問桌上其他人的感情故事。
不知他哪句話,或許是那句“十幾年的感情說散就散,這世上還有真愛嗎?”,又或許是那故作滄桑的語調,像一根尖銳的針,狠狠刺中了陳沒極力壓抑的神經。
“愛一個人哪有那么簡單!你以為你從十幾歲開始的愛情就可以維持到永遠嗎?”飯桌上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突然情緒爆發的陳沒。
意識到失態,陳沒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向導師和在座的同學道歉:“抱歉,我喝多了,情緒有點激動。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短暫的尷尬后紛紛打著圓場說“沒事沒事”。
一個和她關系不錯的女生私下湊過來,低聲說:“其實……我們都知道你校外好像有個男朋友,只是你不提,大家也不好問。
你今天這樣……有點擔心你。
要是心里難受,可以跟我說說。
”陳沒笑笑,搖搖頭:“謝謝,沒事。
”沒必要。
她的傷口,她的狼狽,她的求而不得,沒必要展示給任何人看。
臨近出國,她最后去了一次那家畫室附近。
遠遠地,看到阮辛黎正帶著幾個孩子在門口的小空地上寫生。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卡其褲,神情平和專注,正彎腰指導一個孩子調色。
他看起來過得不錯,有了穩定的工作,似乎也融入了同事之中。
陳沒找到畫室的一位負責人,以匿名資助的名義,留下了一筆數額不小的錢,請求他們在給阮老師發工資時,想辦法以獎金或補貼的形式多給他一些。
這是她最后能為他做的。
時間如流沙飛逝。
陳沒在異國他鄉完成了繁重的學業。
因為國內外溝通不便,加上刻意為之,她更換了好幾次手機號碼,徹底與阮辛黎斷了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