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月屁顛屁顛地抱著那缸地瓜燒,小跑著出了曬谷棚。
陶壇不小,整個人幾乎快被那缸酒擋住了上半張臉,步子一顛一顛。
等她回到院子,天色已漸黃昏,廚房那頭正冒著騰騰熱氣。
沉懷舟一手端著熱菜,一手還拿著鍋鏟,叮當作響。
江硯已經把桌子擺好。
兩人聽見動靜同時抬頭,就見她抱著那壇酒一臉神秘地湊過來。
“我回來啦!”
她把陶壇“砰”地一聲放在桌子邊,拍了拍上頭的灰塵,“祖傳秘藏,絕版地瓜燒——”
顧星月拍著那陶壇,神氣活現地宣布完畢,便自顧自地蹲下身,從壇缸邊拎出一個小瓷勺,又翻出叁個泛黃的粗瓷小碗,咚咚咚擺在桌邊。
“坐下坐下,嘗嘗我帶來的酒!”她眉飛色舞地說著,給兩人各倒了一大碗酒。
清亮的酒液剛倒出來就有一股酒香撲鼻而來,烈得叫人眉頭直跳。
江硯和沉懷舟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但都默默坐了下來,桌上是沉懷舟剛做好的熱菜,一鍋熱騰騰的咸肉燉蘿卜,一盤紅燒肉,兩碟清炒小菜,還有一碟切得整整齊齊的咸菜干,簡單卻香氣撲鼻。
“來,我先敬沉知青,”她笑得眉眼彎彎,聲音軟軟的,“感謝你天天為我們張羅吃的,今天這頓燉蘿卜的火候簡直絕了!”
沉懷舟抿了下唇,低聲道:“少拍馬屁。”
“我這是發自內心的夸獎~”她說著把酒碗往他碗邊輕輕一碰,“你不喝,我可傷心了啊。”
沉懷舟嘆了口氣,無奈端起碗喝了一口,酒氣一入口,喉嚨被灼了一下,不動聲色皺了下眉。
顧星月立刻轉向江硯:“再敬江同志,感謝你不遠千里來支援我們農村建設!說實話,我第一次見軍人同志,長得又正,酒量肯定也正!”
她又補了一句:“我家那點酒啊,平時連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可算便宜你們倆了。”
江硯眉梢微挑,沒說話,只端起碗淡淡喝了一大口。
顧星月卻不依不饒:“江同志您這可不像個當兵的啊,我以為你們喝酒都是一碗一口,干脆利落的。”
她眼神一偏,又看向沉懷舟,故作感嘆:“唉,江同志都喝得這么豪爽,沉知青你該不會讓人家看扁了吧?”
沉懷舟:“……”
江硯:“”倒是沒看出來,你一個女同志,酒桌上比我們還豪爽。”
“來嘛來嘛,”她順勢又給兩人添了一點酒,“今天咱們不談工作、不談批斗、不談階級,只管吃肉喝酒——這才叫過日子。”
“你們平時那么苦,這點酒就當慰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