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羅道:“燕王將軍何往?又為何如此長嘆?”
“天子有詔,合兵灅水川,孤能違背天子旨意。這條賤命,賣於我的天子兄長了。”
乾羅道:“時勢為天子,未必貴也;窮為匹夫,未必賤也。燕王何必妄自菲薄!”
燕王道:“昔日,燕王單騎走燕趙,而平定幽冀,東入齊境。設使無燕王,燕趙齊魯不知幾人稱王道寡。張嶴割趙地,牧野璵割齊魯,孤欣然而諾,未曾怨言。今見孤強生,又控燕北東胡,世人私心相評,言有不遜之志,妄相忖度,每用耿耿。”
乾羅道:“張嶴姐弟,一雌一雄,雙入紫g0ng,共伺床幃。張耳從未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憑藉龍yan之貌而繼趙王。牧野璵小兒,不過牧野鉉的半子,竟然得齊地稱王,曹寡婦的先夫h泉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我為臣子,唯有為天子守燕山而防東胡。至於趙齊魯梁之富庶之地,乃是天子弄權天下之物罷了。”
“天道忌滿,人道忌全。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處眾人之所惡,燕王故幾於道哉!”
燕王道:“天之道,其猶張弓,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悠悠蒼天,待我何??!”
“世無常貴,事無常師。據我所知,匈奴大單于派左大將薄胥堂已於定襄蠻漢山設下埋伏,只待北g0ng錯入彀。薄胥堂號稱匈奴第一猛將,深諳中土兵法,縱是北g0ng錯天縱奇才,也難短時間內擊破薄胥堂的防線。至於趙將張午,不過無能之輩,怯戰畏si,代王之將h雷守蔚城,趙軍便駐兵飛狐口,止步不前。如今唯一能解平城之圍的便是燕王了?!?/p>
“孤經營燕山多年,烏桓、鮮卑盡為我所用。孤率軍西進灅水川,匈奴必護側翼,而平城之圍稍解。孤再命烏桓酋首烏延峭與鮮卑合兵,過甌脫,襲匈奴漠南王庭。烏桓與匈奴世仇也,必發掘匈奴祖墳,則匈奴回援則首尾不相顧。”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烏桓,赤山之東胡種,其首領烏延峭,自號赤山王,勇健兇暴,貪戾慠猛,率眾自重。決鯨海以救焚,何逃沒溺;飲鴆漿而止渴,終取喪亡。豈可以烏桓為援”
燕王皺眉沉思,道:“烏桓多受我恩惠,安居赤水,豈肯背燕?”
“若是烏延峭si於非命呢?”
燕王沉思不語。
乾羅又道:“老朽不才,親往赤山走一遭,只是燕王可愿折損一將?!?/p>
燕王徘徊踱步。
“夫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而不旋踵者,機也。故圣人常順時而動,智者必因機而發。今將軍有難得之運,蹈易解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以享大名乎?”
燕王稽首再拜道:“天賜不取,反遭其罪,逝水無回,絕我後悔之日。有勞乾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