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剛拿起茶盞,斜睨了一眼杏兒,冷冷地說:“確實是我讓杏兒去喚大娘子的,你這賤婢竟然敢冤枉人。”
冬柔眼中滿是委屈的淚水,她轉過頭,帶著一絲求助的神情看向陸昭若:“大娘子,我明明……”
陸昭若微微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張氏瞅準機會,立馬質問:“倒是你,一大早就不見人影,還聽說你從賬房支走了六兩紋銀?”
陸昭若從袖中取出兩張護身符,恭敬地遞上去:“兒媳最近染上了風寒,怕傳染給舅姑,恰逢鋪面生意冷清,便想著親自去一趟凈慈寺,為舅姑二人求兩張長命百歲、身體安康的延壽符。”
周阿婆走上前,接過延壽符遞給張氏。
張氏仔細端詳了一番,看到上面的廟印。
她最惜命,一心盼著身體健康,活到百歲。
然而,她仍有些懷疑:“這怎么就花了六兩紋銀?”
陸昭若解釋道:“除了香火錢一兩,這符是開光符,花了二兩銀子,另外三兩是功德錢,捐得越多,符越靈驗,媳婦只盼著舅姑身體康健,長命百歲,能和我一起等到夫君風光歸來。”
張氏雖心疼銀子,但既然是為自己和官人的健康與壽命求符,也不好再說什么。
她一直知道,面前的兒媳愚蠢又孝順。
陸昭若見她沒有多懷疑,便續上剛剛的話題:“阿姑,兒媳房中確實經常丟失些東西,一直未曾提及,只是不想擾了宅中的安寧。杏兒雖說是受阿姑的吩咐來房中喚兒媳,但難保她不會順手牽羊。”
杏兒聞言,驚慌失措,忙道:“老夫人明鑒,奴婢萬不敢偷大娘子的東西啊。”
張氏面色不悅,說:“沈家三代家生子,難道不如你個新婦明白忠字怎么寫?怎會盜竊東西?”
說罷,她微微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與輕蔑:“再說了,不過是一只畜生,打死就打死,何須你這樣動怒,把我的人打成這樣?”
陸昭若的眼眶瞬間泛紅,聲音微微顫抖:“阿姑有所不知,阿寶是夫君離家第二天早上,媳婦在門外瞧見的。阿寶陪了我三年,我一直全當是夫君留下的,每當夜深人靜想起夫君的時候,我都會抱著阿寶哭。”
她低低抽泣:“它不是畜生,它知冷暖,比那些所謂的人,還有良心。”
她微微抬頭,目光堅定,這話意有所指。
張氏被說得莫名心虛。
陸昭若繼續道:“阿姑喜歡信佛念經,有好生之德,可這三個奴仆,卻對一只貓兒毫無憐憫之心,凌辱虐待,可見她們心腸如此狠毒。”
“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好好伺候阿姑?”
她微微一頓,語氣更加堅定:“再說了,她們身為奴仆,悖逆人倫,目無尊卑,我是當家主母,若軟弱容讓,反被譏為‘無治家之能’。阿姑又如何能安心讓我治家?”
張氏被說得無言以對,她不想治罪,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板著臉說:“那就每個人罰款三個月例錢。”
這個時候還是利益為主。
陸昭若突然俯身,恭敬地說道:“請阿姑收回中饋,兒媳自知無能,治不好這個家。”
張氏微微一愣,隨即皺眉問道:“那你想怎樣?”
陸昭若抬起頭,目光直視張氏,語氣堅定而冷靜:“杖斃惡仆。”
杏兒、桃兒和灶下婆三人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止不住地發抖,驚恐地看著陸昭若,仿佛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平日里溫婉的主母,此刻竟如此決絕。
張氏坐在椅上,渾身都不舒服,卻又毫無辦法。
當真是娘家兄長中了武解元,人都硬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