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毙l衣坦然自若的握著她手,纖細柔弱無骨一樣,讓人都舍不得使勁,手心的溫度熱熱的,這樣也還挺好的,衛衣微微翹起嘴角。
本來皇帝御賜的對食,他們應算做夫妻,住在一起了,可是他不愿意讓她看到自己的缺憾,即使面上再如何泰然處之,可終究還是同常人不一樣的,他只是個太監。
再如何位高權重,榮華富貴,也填不滿心口的空蕩蕩的大口子,倒不如這樣。
“大人等一下?!狈笨|突然松開手,回身去門口撿掉在地上的手帕。
督主站在庭院里,唇微微緊抿著,眼睛無神的睜著,一貫似笑非笑的神情出奇的帶了些許茫然,只聽見繁縷離遠了幾步,身邊無著無依的,晃了晃才穩住。
衛衣聽不見她說話,心下不安,又什麼都感覺不到,只能強作鎮定道:“喂,你可不要走遠?!?/p>
繁縷已經走近了,看見他臉上的神情有些可憐,抬手握了握督主的手,說:“大人,我就在這里?!?/p>
“噢,那就好?!毙l衣利索的抽回了手,臉上那一點茫然不安瞬間收回,又恢復了原本的面無表情,一步一步緩緩地往前走。
繁縷抿了抿嘴,督主不知道自己這樣子多孩子氣,她也不生氣,就笑瞇瞇的跟上去,在他旁邊說話。
衛衣想,怎麼從前就沒發現她話這麼多,簡直像是幾年沒說過話一樣,但卻比內閣里那群同樣滔滔不絕的大臣們好太多。
“督主,嚐嚐這個。”繁縷說著,抬手就塞了一顆松子糖進衛衣的嘴里,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化開。
他嘴里吃著東西,只是腮幫子微動,繁縷就在旁邊看著,這感覺還挺好的,這樣光明正大的看著他,還不被他發現。
繁縷有時候問道:“督主,您怎麼懂這麼多?”
“多嗎,本座不覺得。”衛衣心里笑她這個小姑娘沒見過世面,不懂得什麼才是真正的飽讀詩書,學富五車。
繁縷誠懇的點頭道:“多啊,奴婢很多都不知道?!?/p>
衛衣并無得意,只是微微揚起頭,道:“當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無知的時候,就會狠命的想要去渴望知道這些東西,根本無需去逼迫自己?!?/p>
在衛衣看不見的這段時間里,朝野上下發生了許多事,先是攝政王接到詔獄嚴刑拷打後呈上的口供,各種供詞直指當朝太傅門庭。
易扈縱容門下子弟知法犯法,惡意私制假銀,不僅在朝野上下惹出軒然大波,陛下與攝政王更是大發雷霆,這不僅是破壞商市,更是攪亂燕朝本就不安的局勢。
衛衣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沒顯得多高興,淡淡的應了聲,隨即簡單的揮了揮手,屏退了陸午等人,只是中午多吃了一些,食欲頗佳。
繁縷倒是沒什麼感覺,只知道,有人要死了,有人要升官了,與己無關,不足以掛心。
反而是督主對她脾氣倒是好了許多,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心情好了,還是單純的不想折騰人了。
雖然督主掩飾的很好,但繁縷每日都在照顧他,還是發現了督主怕黑,準確的說不是怕黑,而是失明後那種無邊無際的絕望。
是以到了晚上萬物皆靜的時候,才會命她在旁陪著,有人的氣息在身邊,他才不會跌進無盡的深淵去。
一個月的時日這樣過得很快,太醫來看過幾次,繁縷算計著時日,到了這一天比衛衣還要高興,她親自照顧好的病人,不是一般的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