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參了大人一本,又要聯名上書言西廠擾民心惶惶,令朝野上下動蕩不堪,要求撤除西廠,并查辦督主。”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衛衣并沒有表現的很生氣,反而連道了幾句有意思。
陸午垂眸不語。
大人繼而道:“既然楊大人愿意以身殉法,咱們也不能阻攔不是。”
雪夜深深,明月來相照,衛衣雙手籠著厚絨袖子,眉眼清晰又溫和,菱形的唇被凍的有些發白,他依舊笑瞇瞇地說:“聽說楊大人十分敬仰前朝名臣范以良,不如本座助他一臂之力好了。”
范以良一生憂國憂民,清正廉潔,也除掉不少奸臣邪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陸午心下有些同情楊大人,怎麼說也是位好官,可偏偏要與督主做對,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陸午又說起確認了前朝余孽的存在,不過其姑姑嫁給了朝臣魏長恭,已經被下令處死,而其意圖策反魏長恭,這是個機敏之輩。
陸午最後問道:“大人,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既然是前朝皇族,又是魏長恭的夫人,那無論是余孽,還是包庇余孽的人,就更該死了。”衛衣的聲音又輕又柔,好像他所說的,不過是今天吃了什麼一樣簡單。
對於西廠來說,一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麼,還不如想想午膳吃什麼來的實際。
陸午閉緊了嘴不說話,廊檐下的衛衣長身玉立,雖然沒有皇室宗親的威儀棣棣,但也算是風姿綽約的。
“你退下吧。”
一早起來,外面已經天光大亮,外面還有冷冷的風聲,侍女端著熱水進來,請繁縷梳洗著裝。
繁縷坐了起來,木盆就呈在身前,輕輕斂起水洗臉,神清氣爽,隨即又有侍女遞上干帕子,她心想,這排場也是夠大的。
衛衣進來,身著一領鴉青色偏襟直裰,外著了佛頭青素面杭綢大氅,語氣平平道:“醒了?”
“嗯,醒了。”繁縷看他面無表情,全無昨日的溫柔和煦,心里忐忑,難道昨晚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衛衣心中莞爾,故意淡淡道:“你還記得昨夜都說過什麼嗎?”
“那個,昨晚我都不記得了。”繁縷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坐在炕上捧著帕子輕輕捂著臉,大人的臉色看起來不咋好呢。
她眼神飄忽不定,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怯生生地道:“大人,可是奴婢說了什麼逾越的話,那個酒後失言,不能當真的。”
“噢,這樣啊。”衛衣似笑非笑的,淡淡斜睨了她一眼,轉過身不說話出去了。
等繁縷收拾得當,衛衣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冬日暖陽,落在身上倒也暖和。
“朝食出去吃嗎?”衛衣認為既然帶她出來了,就不應當縮在這個小宅子里,多嚐一嚐外面的東西才對。
顯然,繁縷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有些猶豫:“可是大人,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