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麼會這樣。”繁縷越想越懊惱起來,在督主面前哭哭啼啼的不成樣子,她不記得自己是有多傷心了。
女醫館這廂,梔子得知桔梗死訊,倒是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懨懨的幾天神思恍惚,紫蘇也跟著落了淚,到底是相識三年的小姑娘。
繁縷去看她們,梔子拉著她說:“怪不得,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麼?”繁縷問她。
“半個月前,她曾經來看過我,我叫她注意身體,她卻說,說自己不會吃這樣的苦頭。”
梔子痛苦的嗚咽著,後悔不已:“我當時聽她這樣說,只以為她是有心顯擺,卻沒想到,她指的不會吃這樣的苦頭,是這個意思。”
所謂一死百了,自然什麼苦頭吃不到了,心下一片蒼涼凄悲,繁縷突然有點莫名的恨,恨這皇宮無情,恨這老天不公。
想來想去,又具體不知該恨什麼人,主子哪里是她們能恨的人,就是桔梗自己也說是自尋死路,最後zisha身亡,連怨懟的人都找不到。
她除了被關在翠羽宮時的畏懼,從未產生過這樣劇烈的感情,有些咬牙切齒的恨意,又隱隱夾雜著悲憤。
“我真後悔,繁縷,我後悔極了,為何沒有多同她說兩句,興許她就不用走上這樣的絕路了。”
繁縷已然無淚,咬著牙沉下心來,宛如浸入冰冷的雪水中,目光漠然,輕輕的撫上梔子的肩,幾乎以一種局外人的口吻去勸她,說:
“桔梗既然沒說,自然也是下定了決心的,你說與不說那幾句話,又有何用,她早已經決定了。”決意去死,決意與這世間轟轟烈烈的訣別。
繁縷起初并不理解桔梗,路有那麼多條,為何要去走這死路,自以為聰明的在桐妃與莊嬪之間游走,最終丟了性命。
這一刻驀然清明,桔梗沒有那麼短淺。
她也恨這命運不公,也不曾甘心妥協,桔梗其實是個如此性烈的女子,沉默并不代表著怯懦,靦腆不代表單純,可她們就是如此的渺小,不值一提。
桔梗曾經的房間早已住了新人,一切一切,那般干凈,就如同沒有過桔梗這個人一樣。
宮里就是這樣,想要一個人消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桔梗是有罪之人,連全屍都留不得,只是一領席子過了屍身扔到亂墳崗去,往前留下的東西更是一并都沒有了。
繁縷回去翻了翻自己放行李的箱籠,半個身子埋了進去,直接將整個箱子翻了個底朝天。
最後直起腰來,面對亂七八糟的衣箱,顫顫的呼出了一口氣,異常失落的坐回了紅木椅子上,寂靜的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她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什麼都沒有,一個都沒有。”她在找關於桔梗的東西,可是,什麼都沒有,連一個手帕都沒有。
桔梗這一輩子,就這樣輕易的過去了,她什麼都沒留下。
“這樣,也好。”什麼都別留在這里,干干凈凈的離開,不再和這皇宮有任何聯系。
她捏著手里的玉佩,桔梗告訴她,真正的幕後主使是桐妃,以至於繁縷如今有些無法直視翠羽宮了。
看起來那樣溫婉可親的桐妃,也這後宮爭斗中的個中高手,那溫柔如水之下,誰曉得藏著的是什麼。
她尚且沒有桔梗看得清楚,卻有些慶幸當初清平來拉攏自己時,沒有過動搖。
否則,是不是她如今,也是和桔梗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