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衣驀然抬起眼簾看向她,烏黑的發絲梳的一絲不茍,一支白玉簪束在頭頂,鬢邊干凈利落,眉眼帶笑看著她,溫暖如春,溫聲喚她:“繁縷……”
繁縷卻只覺得背後有些發冷,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她退了步,臉上賠了笑意,俯身喚了一聲:“督主,您怎麼了?”
映著燈光,衛衣眸若星子,溫言問她:“你是不是很冷?”
繁縷抱了抱手臂瑟瑟發抖,她可怕冷了,忙不失迭的點頭道:“是,所以督主,要不然我們回房間去吧。”
衛衣忽而展開了手臂,向前一拽,將她樓到了懷里,繁縷頓時一懵,衛衣只笑了又笑,腦子里只恍惚的想,完了,督主怕是要瘋。
她脊背僵硬的被禁錮督主的懷中,保持著一個斜倚的姿勢,不知是不是練功的人都是這般。
督主分明只著了一身尋常的冬衣,照理來說算是單薄的了,懷里卻異常的暖和,她裹著一身厚絨絨的衣裳,反而一會就變得手腳冰冷。
繁縷才想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只聽督主緩緩道:“這般,就不冷了。”
細長又結實的手指順著一縷發絲,輕輕從她的耳畔滑過,有淡淡的佛手柑味道,繁縷一直以來都有些奇怪,督主平日里并不喜用熏香,何以來的這味道。
此時昏昏沉沉的想,是了,督主常常前去拜見陛下,想必是御書房里沾染上的,無論春夏秋冬,都有應季上好的熏香,這味道不濃不淡,聞著很舒服清香,若即若離的恰到好處。
衛衣問她:“繁縷,你可覺命苦?”
比起諸人境遇,繁縷不敢說自己苦的,她已經走過來了,便不覺得有多麼委屈,搖了搖頭,回答說:“沒什麼苦的,一切都已經是再好不過的。”
“那就好極了。”他緊緊拉著繁縷的手,茶色的眸子上似是蒙了一層柔軟的水氣,低低的垂著頭,貼著她的耳畔,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
“繁縷,太久了,本座都是一個人,老天終於舍得把你送給我了,我真高興。”
繁縷眸子微顫,抬頭看向他的一側眉眼,昏暗的光色下不甚清晰,只覺沉靜內斂,那眉宇間鮮見的含了憂郁之色。
衛衣不大同人親近的,此刻攏她在懷中,低下頭眸如水色,輕聲的問她:“你想不想,同我在一起?”那神情十分小心認真,又有著說不出的溫切。
他倘若不曾成為這太監,是否會有另一種人生,是否可以不這樣壓抑著自己,哪怕如此的喜歡她,也只是醉酒之後才敢這樣放肆自己。
“督主……”
她氣息得有些急促紊亂,很緊張,眸子水盈盈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緊了督主的護腕上,耳畔隱隱發熱。
她看不見衛衣的神情,只覺得有些緊張,還有絲絲縷縷的甜蜜。
這是為何,繁縷只是個見識不算多的醫女,縱然糊糊涂涂的經歷了生死門,也還是那個身居宮中的小女子,毫無知覺的躲在督主的庇護下。
“你可是不情愿?”
這種心情很令她感念,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形容,只恨自己看得書太少,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抿了抿唇,笑著流淚道:“沒有,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