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孟一嘴的血沫子,摸著青紅交替顯現的下巴,疼得嘶聲道:“caonima的,你誰啊?”
賀通:“你又是誰?有話不能好好說?你憑什么打人?”甭管是誰,打一個演員的臉,絕對是存著壞心的渣滓。
喻孟看了眼賀通,再看他,真情實感地為他鼓掌,譏誚道:“裴令宣,可真有你的。”
“小孟,你鬧也鬧了,打也打了,這件事可以了結了嗎?”他說,“我們就此打住吧。”
喻孟抿了抿出血的唇角,盯著他道:“你聽好,咱們倆,沒,完。”
賀通沒有助理,裴令宣避開耳目地回車里找到些常備的外用傷藥,再來到長廊,拿棉簽給對方脖子根的掐痕涂上活血化瘀的應急藥物。
“宣哥,那人是誰啊?”
“一個神經病。你再往上望一點。”
“噢……看著是不正常。”賀通抬高下頜,露出頸側的傷處。
“今天來的金主里,有個是他親舅舅,所以他才敢隨時隨地撒野。”
“那你怎么惹到他的?”
“我沒惹他,是他不肯放過我。”裴令宣換了一支棉簽,蘸取藥水摸在賀通擦傷的手背,“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宣哥,這不叫連累。這部戲我可以不拍,但我不可能眼睜睜看你受欺負,而且本來也是托你的關系我才能來的。”
“你是托我的關系,我是托他的關系,人不夠紅,就只能處處掣肘,受人牽制。”他苦澀地笑道,“我真是受夠了,想安安穩穩拍部戲,居然這么難。”
“誰讓這幫有錢人都吃飽了撐的,人面獸心。”
裴令宣:“賀通,如果他們因為今天這出換掉你,我希望你不要氣餒和受挫,因為你并沒有錯,事情是因我而起,你只是替我受過。”
“哥,瞧你說的,沒有你我也拿不到這個角色,這段時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有機會嘗試我就很滿足了。不讓我演,那我就去別地兒試鏡,娛樂圈這么大呢,又不是他們一家人說了算。”
“嗯,很好,但是不要滿足,永遠不要滿足。”裴令宣一絲不茍道,“今天我虧欠你的,未來我會成倍補償你,你相信我嗎?”
賀通笑意率真,說:“我相信的,宣哥,你是我最欽佩和尊敬的演員了。”
裴令宣認為自己如何也配不上賀通的欽佩和尊敬,他明知事情會這樣發展,卻執意激怒和挑釁喻孟。賀通不會袖手旁觀他知道,賀通會走他也知道,但他仍然選擇一意孤行。
他就是會為一己私欲而罔顧他人死活,他的敲門磚,他的墊腳石,他不擇手段得到的,和新鮮勁一過立即厭棄的,全是他的籌碼。
他坐在關了燈的酒店房間里,香煙飄出濃紫色幽霧與黑暗融合交匯,嘴邊的一粒星火亮著紅光,微弱地映照著他的臉。
手機里傳出明伽的聲音:“……冬天的夜晚果然適合觀星,我看到獵戶座了,很耀眼。你也在就好了,我好想你。”
“我們分手吧。”裴令宣深吸了一口煙,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大腦格外清明。
“……怎么了?”
“分手了,別再打給我,也不準來找我,否則我會像恨喻孟那樣恨你。”
“你心情不好嗎?你有不順心的,對我撒氣好了,或者我買明天的車票去找你?”
他沒有掛斷通話,只是躲在暗夜里不聞不問,他聽著明伽從激動到平靜,從失望到放棄;他一言不發地靜坐到天亮,在極度困倦中合上了眼睛。
如詩人的智慧之言,他的心像沉在湖底的石壁般冰冷堅硬。
朝生暮死27